甚至他內心深處還有一個自己不願意承認的原因,在某種程度上,他和對方很像,不是相似的精神狀態,而是另一些方麵。
就像是一隻放逐自己的黑豹避開人群,獨行於滂沱大雨之中。白茫茫雨幕中,一切都是孤獨的,他找不到自己的同類,也找不到自己的歸宿。
然而在一切都是渾渾噩噩之時,他遇到了一隻黑貓,兩隻同樣孤獨的野獸相遇在了人流如海的街道中,隔著擁擠的人潮遙遙對視,在看到彼此的第一眼,他們就聞出了對方身上散發出的同類的味道。
雖然嘴上口口聲聲說著想養貓貓,但赤井秀一感覺屏幕對麵的人自己才更像一隻貓,他坦然暴露自己的脆弱,像是流浪貓一般肆無忌憚的仰躺在馬路上,向著每一個路過的人類示弱露出自己的白肚皮,坦坦蕩蕩的表示,你如果不管我,我就真的會這麼死在路邊哦。
他故意暴露自己的弱點,用這種方法來吸引好心的人類把這隻詭計多端的流浪貓領回家。吸引著所有靠近他的人深沉淪,再也無法抽身,直至最後與他一起墜入地獄或者將他拉入人間。
這就是對方擅長的手段,或許溫柔善良的人真的會被他所欺騙,而墜入深淵。但赤井秀一不認為自己會被對方拖拽而死。
貓又怎麼可能打得過矯健的豹子呢。
姬野淩掃了一眼手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他太過於熱情,衝矢昴又是半天沒有回複。他低低嗤笑了一聲。嗬,就這,赤井秀一你這隻大貓高攻低防,你玩不起。
姬野淩推開會議室的門。跑去向赤井秀一“通風報信”的柯南小朋友已經先他一步回來,案件“圓滿”解決,眾人正在收拾開會的東西。
姬野淩看上去一副心情很好的樣子,主動開口問道。終於結束了,我們一起回家吧。
柯南抿著小嘴點了點頭,
“嗯。衝矢先生正在樓下等我們,一起回去吧。”
姬野淩似笑非笑的看著柯南,看來他剛才已經與赤井秀一商量出結果了,一致選擇不揭穿隱藏在這件案子背後的黑衣組織。
他像是選擇性失憶一般,完全忘記衝矢昴這個人從昨天失蹤到了現在的事實,不去詢問衝矢先生之前去哪裡了這種問題,隻是點頭答應柯南的提議。
日影晃晃,蟬鳴四起,眾人穿過布滿樹蔭的狹長步行街,向電車站走去。
風吹樹葉的沙沙作響聲中,走在姬野淩身旁的衝矢昴欲言又止,麵露難色。
姬野淩看到他的表情,一拍腦門,像是忽然想起什麼一般,慢悠悠的扭過身。
“對了,衝矢先生剛才好像給我打過電話,抱歉,之前在忙,沒有接聽。”
他的語氣聽起來格外誠懇,說完之後緊接著補上一句。“是有什麼緊急的事情嗎?”
衝矢昴溫和的眯眼搖了搖頭示意自己毫不介意。
姬野淩狐疑的問向係統。
【你有沒有覺得他的話茶裡茶氣而且聽起來格外耳熟。】
【自信點,查重率100%,是你10分鐘之前才對他說過的話呢,啊不,是Julep10分鐘之前說的。】
係統幸災樂禍。它上帝視角看戲看的真的很快樂,赤井秀一和姬野淩就像兩個在不斷互相俄羅斯套娃的冤種。
赤井秀一,不愧是你,現學現用,還反手用到正主頭上。不過現在不是計較這個的時候。
姬野淩抬頭眯眼看了看天空上雲層密布的昏暗天色,發出無意義的感慨。今夜,好像會有暴風雨啊。
東京,暴雨滂沱,厚重烏雲翻滾在陰翳晦暗的天際,夾雜著雨絲的涼風嗖嗖的刮在行人的身上。
安室透圍著黑色的圍裙,站在吧台之後,神情溫柔又專注的將一個又一個杯子擺放整齊。
梗本梓停下手中打掃的動作,站在窗邊看著外麵的狂風暴雨,失望的歎道。“這麼糟糕的天氣,今天應該不會有客人來了。”
安室透聞言抬頭看了一眼天色,溫聲提議。
“梓小姐,還有一個小時就下班了,要不要先走一步,反正也不會有客人來了,這裡有我一個人就夠了。
梗本梓想要婉拒安室先生的這份好意。卻被安室透以女孩子一個人在這麼糟糕的天氣還走夜路會不安全,而勸了回去。
安室透看著梗本梓撐著花傘的背影消失在了雨幕中,現在整間咖啡店裡隻有他一個人了,已經不需要再偽裝了,他唇角眉梢間掛著的那副溫和笑意於瞬間散去,神情變的肅穆而冰冷。
安室透擦了擦手,掏出手機又重新讀了一遍朗姆今天下午發給他的那條短信。
【玫瑰會出現在京都的任務中,這是我給你創造的難得機會,不要讓我對你失望,波本。】
安室透,不,或許該叫他降穀零。他麵無表情的將這則通信,刪除進垃圾箱中。他強忍著胸中那份快要崩裂而出的洶湧蓬勃的怒意。
新的任務,新的受害人。組織就在他的日本肆意妄為,將魔爪不斷伸向無辜之人。甚至其中還牽扯到了組織內部的博弈。
“哢擦——”玻璃碎裂的聲音。他捏碎了手中緊握著的高腳杯,鮮紅的血跡蜿蜒的順著他的掌心一點一點滴落下來。
暴雨,鮮血,朗姆的命令,生命的流逝。這樣的悲劇還要重複多少遍,才能徹底結束這一切,他到底還要付出多少代價,才能抹殺隱匿在暗處的魔鬼。
“叮咚——”
清脆的風鈴聲混在劈裡啪啦的惹的人心煩的雨聲中響起。
在這個本不該有客人來臨的暴雨天氣裡,有人推開了這間咖啡廳的木門。
“你的狀況看起來不是很好,Zero。”
來者的聲音溫和,像是春日裡的潺潺流水,能夠撫平一切躁鬱不安的情緒。
Hiro,你不應該出現在這裡。
安室透抬眼看向門口的不速之客,喊出他的名字。
男人穿著連帽衫,背著一把貝斯包,濕漉漉的雨水滑過貝斯包的尼龍布,在他的腳下彙聚成一小攤。
諸伏景光無所謂的笑了笑,手指一勾,拴上了咖啡廳木門的門閥。
“你怎麼又把自己弄傷了。”他猜出安室透存放醫藥箱的位置,抬腳向裡走去。伸手想要幫安室透處理掌心中的傷口。卻被安室透製止住了靠近的腳步。
你不應該出現在這裡的,Hiro,會被他們發現的。
安室透又重複了一遍剛才的話,可是他的表情看起來是那麼的口不對心。人在看到自己親近熟悉的人的時候,會下意識的暴露自己最真實的一麵,而諸伏景光察覺到了這一點。
“今天這個天氣,不會有人看到的。我這個已死的幽靈,現在也就隻能趁著這種天色出現在你的麵前了。
安室透皺起了眉頭,很不讚同諸伏景光的這句話。他開口想要反駁,卻被諸伏景光開口打斷。
所以,Zero,是組織又有新的任務了嗎
安室透深深吸了一口氣,緩緩吐了出來,他直視著諸伏景光那雙藍色的貓眼。
”新的任務,在京都,孟蘭盆節的最後一天。”
“目標是誰。”
“不知道,朗姆不是讓我去執行任務,他是讓我去監視“玫瑰”的。準確的說,我的任務是查明玫瑰的身份。”
說到這裡安室透發出了一聲嗤笑,像是嘲笑著無論在哪裡,人們對於利益的渴望都是一樣的。
喂,Hiro,你怎麼了?安室透乍然發覺麵前諸伏景光的臉色在聽到他的話之後,哪的一下變得蒼白。
諸伏景光踉蹌的向後退了兩步,避開了安室透伸過來想要扶住他的那隻手。
“沒什麼,隻是想到了一些事情。他抬手重新戴上了連帽衫的帽子,匆匆的告彆。如果沒什麼事的話,那麼我走了。
安室透的眉頭漸漸皺了起來,他發現了自己幼馴染身上明顯不對勁的地方。
他緊盯著諸伏景光那道可以稱的上落荒而逃的背影,一字一頓的問道。
Hiro,你該不會,認識玫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