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窗紗隨風蕩起又落下,似少女輕柔晃動的裙擺,將客廳中正在發生的一切籠上一層不真實的朦朧。
日光落在琴酒眸中,他的瞳色在光暈渲染下,又深邃幾分,像是林中沉寂的深潭,將人吸引拖拽其中。
姬野淩與這雙眼睛對視片刻,承受不住的偏過了頭,錯開這道目光。
太近了,他後知後覺的想。
近到他能清晰嗅到對方身上源源不斷傳來的氣息。
——煙草的焦苦,火藥的硝煙,以及一股隱隱約約的清寒雪鬆味道。
是很好聞也很懷念的氣味,是琴酒獨有的氣息。
從前不知道過去多少次,姬野淩於睡夢中睜眼時,身上正蓋著琴酒的大衣,鼻尖也充斥著這股煙草與雪鬆交雜的氣息。
身側琴酒隻穿著一件單薄襯衣,袖口挽到手肘,戴著黑色皮革手套的修長手指虛握著方向盤。月光落在他的眼眉上,銀白短發像冬季的碎雪。
注意到身側小孩望向自己的視線,琴酒低頭瞥了一眼,無聲的比個口型命令道。“閉眼,去睡。”
於是姬野淩又聽話的重新闔上眼。
隻要嗅到這股味道,他就知道琴酒就在他身邊一偏頭就能看到的位置,讓人格外安心。
他們之間也有過這些很好很柔軟的過往,隻是這些在他長大以後,就統統消失不見。他們已經很久沒有擁抱過了,也很久沒有再次像從前那樣靠近。
擁抱,安撫以及某一個瞬間流露出的罕見溫柔,是隻有他還是小孩時才配享受到的特權。他長大了,就失去了這種權利。
他很清楚,長大後的自己是琴酒的刀。是一把武器。武器可以偏執,狠戾,但唯獨不能脆弱。
眼見姬野淩久久未出聲。琴酒卻並未出聲催促,似乎打定主意給青年留下足夠的思考時間,今天的他出奇的有耐心。
他的虎口虛虛扣在姬野淩的咽喉上,冰涼指尖一下下有節奏的輕點著側頸。這個位置往下,就是頸部大動脈,琴酒甚至能感覺到皮膚之下,衝刷流過這具身體的溫熱血流。
這給他一種微妙的感覺,似乎在這一刻他正徹底掌握擁有著這個人,從生命至靈魂。
半晌後,姬野淩抬起手蓋在眼前,擋住了刺眼日光,也一並掩遮住所有表情。
從琴酒俯視的角度,僅能看到他揚起的緊繃脖頸,以及瘦削的尖尖下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