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章 情場懸疑(2 / 2)

鄉村美人淚 水中獨樹 2863 字 10個月前

這時候,一個黑影在村子裡肆無忌憚地轉悠。他敞著懷,挺著胸,兩手背後,站站走走,走走站站,很隨意的樣子。看那從容自信、傲然自得的神態,就知道這不是一般的人物:他是這片土地的主宰——麻石盤革命委員會“一把手”,大家共認的“老主任”——仇萬成。

“老主任”是官稱,此外他還有四個綽號。“仇二”是外號又是自稱,顧名思義,姓仇,排行老二。“黑皮”是他身體的特征。他從頭到腳,幾乎沒有一處白嫩的地方。肥實的胸脯黑得發亮,胸窩子裡那一撮像是後栽上去的長長的黑毛,無端添了幾分野性。那整日不見天的小肚皮,黑得起了屑子。奇怪的是,那一片片小指甲般大小極象魚鱗的屑子,卻泛著淡白,中醫說是“魚鱗癬”。“仇小刀”,一聽這名,就知道他心狠手辣,象一把鋒利的快刀。他從二十出頭就開始混事了,到三十歲上,便坐上了大隊第一把交椅。日後的十幾年,大大小小的運動,大大小小的人物,都扳不動他。直到現在,依然“穩坐釣魚台,專釣意中餐”——這是他私下裡的自我鑒定——名副其實的一把“老刀”。

老刀邊走邊用眼和耳感受著自己親手營造的現在已然現實了的氛圍。在這氛圍裡,他覺得自己的兩隻腳,象是份量極重的兩塊鐵砣。在他的意識裡,他腳下的這片土地就象一隻說不大卻也不算小的木船,而這土地上的人、畜以及花草樹木,都被裝載在這隻船上。彆人劃櫓而自己是舵主,隻要自己的腳稍稍一用力,這隻木船就得顫顫悠悠地晃上幾晃,驚得滿船的人、畜哭爹叫娘驢喊馬叫;如果重重地跺上一腳,那準得船底兒朝天——翻個個兒。

然而,世間事絕少有十全十美的。在這原本愜意的氛圍裡,竟然有膽大的手拎著腦袋攪和進不協調的雜音。這雜音彆人聽了也就聽了,是聽不到心肺裡去的。而老刀卻嗅出了那雜音後麵的氣味兒了。這時候,老刀嗅著嗅著……那兩條粗短的黑腿便拎著鐵砣般的腳板,不知不覺地就踏進了柳莊的地界了。

先前,他走走站站,聽聽看看,悠然從容中,十分自信地袒露出“老主任”的氣度。忽然,他一貓腰,溜進了柳莊後麵乾涸的小河裡。他蹲下身子,老賊似的循著小河向前看一會,忽又扭頭向後看一會。大概沒有捕捉到什麼,便弓起腰身,沿小河向西小跑一陣,冷不丁急轉身葡伏在河坡上向後窺視。然後又貓起腰身……終於在一戶人家的正後麵住了腳,又蹲下身子重複一次剛才的動作,然後趴在河坡上,對著正麵的那戶人家左左右右反複搜尋了幾個來回。他忽然意識到:“這樣趴著的姿勢和趴在這樣的地方——從地理位置上看,那賊東西如果不是左右的莊鄰,那十有八九也是從這河底溜過來——自己還沒待發現,對方卻早發現了自己而溜得沒影了,結果讓人家把自己當呆雞給耍了半夜……”於是,他翻轉身鑽進了北沿河堤上的一簇濃密的紫槐叢裡,那眼和耳便把那戶人家給死死地盯牢了。

正麵這戶人家是“富農”。當家的男人外號叫“柳五”,兩年前暴病身亡,家裡隻落下個老寡婦和一個小閨女。閨女叫柳梅,人們都叫她母親“梅娘”。

最近,不知從什麼人的嘴裡冒出一件讓老刀震驚的事:夜深人靜時,一個蒙著頭臉的男人,鑽進了梅娘家的院子裡!……

老刀一聽便心神不寧:“他是誰,有這麼大的膽?居然敢在這樣的高壓態勢下,鑽進富農家裡……如果是老牯子,一定和那老寡婦勾搭上了。不對,要是老牯子和老寡婦有奸情,肯定不是一日兩日的事,該早就有風聲了。不是老的,那篤定就是小犢子——打那小丫頭的主意……”

老刀想著想著竟然坐立不安了:“這事不能指使彆人——得親自出馬。先摸清底細——不管他是誰,就是天王老子,隻要是在‘麻石盤’這一畝三分地上,你狗日的就逃不出我仇二爺的手心!我要讓你龜孫子自個兒撒尿照照自個兒的影,看看你肩膀上的腦袋連著幾根筋,再看看你襠裡的玩意兒是真硬把子還是軟油條!光整他一人還是便宜了他一家!我要讓他的爺老子那癩頭紮進臭襠裡,把那老陳賬翻出來給算算清楚:當年怎麼一時得意忘形竟就胡亂操出這麼個敢跟我仇二爺玩命的雜毛種!”——“咯嘣”一下,老刀嘴裡的“牙簽兒”——一節掃帚枝兒竟給咬斷了。咬斷了掃帚枝兒還在心裡恨恨地罵了一句:“xxx的,看到底是你的骨架子硬還是我的牙口兒硬!”

那個蒙麵人莫非吃了豹子膽?他究竟是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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