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午,老刀送走了兒子雙喜。www.DU00.COm
吃完晚飯,他照例坐在那把棗木椅上,一邊慢慢地品著茶,一邊想著心思。今天上午,他去公社開了半天的會;下午,他親自把兒子送到縣城的學習班報名處,並為兒子辦好了相關手續,才趕回來。來回一百多裡的路程,他很是疲憊了。於是,今天晚上,他不打算出門了。
老刀自打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以來,這些個夜便被他自己攪和得不成樣子了。除了前天夜裡冷不丁被兒子插進來,把原本就亂了的心思攪得更亂了,幾乎每天夜裡,老刀都是在自我矛盾的交鋒中自己折磨著自己。
他躺在床上翻來覆去浮想聯翩好不容易迷瞪著了,忽又讓夢裡的美事兒給樂醒了或驚醒了。白日裡有大事小事公事私事紛擾著,還就真把那心思給暫時地擠到了一邊。可晚上一上床,不管是睜著眼還是閉著眼,那小精靈兒就飄到麵前了。他“看”著想著,那已年近半百卻仍然像血氣方剛的小夥子似的心就不安地躁動了,相跟著,那身板,那嘴、手、腳……也就有了假想式的動作。原先蓋在身上的被子不知什麼時候被氣喘籲籲地蹂躪在了身下,床腿被擠壓出尖細的“吱……吱……”的呻吟。有時候,他甚至不顧一切地決定,明天就將夜裡的一幕幕假想變成活鮮鮮的現實。
每每這個時候,他就反複警醒自己:“火候還沒有到,急不得,急不得。要耐著點、悠著點,反正……遲早……那是瓦罐裡摸螺兒——走不了瞎爹的手……” 可是,待過一會兒稍稍冷靜些的時候,他又在告誡自己:“這可是薄冰上耍猴兒,稍不留神,就掉進去沒了頭發稍兒——一切全完了啊!”
可老刀又實在控製不住自己。有時翻來覆去睡不著的時候,他就揉摁著身下那最敏感最亢奮的部件,自我解嘲道:“你也不是三十二十了,跟著我快五十年了,怎麼還這麼不安分呢?”似乎有些自怨了。
有時候,老刀竟然把責任推給了“眼前”的女孩子身上——
“哎喲喲,這眼睛……太……太讓人——這是眼睛麼?分明就是兩彎兒鉤鉤喲——怕是什麼樣的男人的魂也要被勾散的呀!這鉤兒可不像一枝花當初那樣——有意地蕩在了上麵,而是從心底裡無意中羞出來的哩。小乖乖,你這羞答答的‘無意’,可比那大方方的‘有意’更迷人了喲!一枝花那眼睛裡除了明顯地漂著那鉤兒,似還懸浮著人生絲絲縷縷的陳雜;可這雙俊眼兒多麼單純,多麼清澈啊……
“唉,這兩隻眼睛怎麼就長成這麼個樣子的呢?要是細一些,或上眼皮鼓一些,那……女人看了便省了心,男人看了也就不會多費這些心思了。
“再瞅瞅這花瓣似的嫩唇兒,要是再厚一些就有點膩了,再薄一些似又少了些肉了——那幾個……她們的嘴唇兒跟她一比,不是太厚就是太薄……唉,一枝花那兩瓣x唇兒……還是挺讓人‘貪嘴’的——怎麼親也親不膩哩。可她……人長得確實受用,就是那心兒太沉,太重。她那身子……儘管任你摸任你……可總激發不起她心底裡的那股子潑辣辣的騷勁兒。這小丫頭,人多年輕,那小心兒多‘輕漂’——那怕她又哭又叫亂抓亂撓的……嘻嘻……可鮮活著哩……
“小乖乖,你這鼻子竟也這麼俏,俏得我舌根兒生水了。女人的鼻子常常被男人忽略的,可這嬌嫩嫩的鼻子,跟眼、嘴……的搭配——不光鼻子,這從上到下,該凸的,該凹的,該細的,該粗的……喲,還有這垂到屁股上又粗又黑的大辮子,怎麼就配搭得……配搭得……小心肝兒,你讓我到底怎麼說你才能說出你原本的美妙呢……
“——哦,一枝花原先也是獨辮子,也是又粗又黑……可一枝花那辮子跟這個一比,明顯的沾了農婦的‘土’沫兒,而且多了彆一層心思——‘花手帕’……這根辮子,哎喲喲,襯著這清清爽爽的身段一搖一擺的——蕩出‘學生妹子’文文氣氣的洋氣哩!哦,真是不比不知道:還是‘洋氣’更撓眼,更癢心——小貓迷兒亂抓似的,嘻嘻……
“嗨,你怎麼偏就生在麻石盤這地界上了呢?……
“那天,你怎麼偏就去找我了呢?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你就不怕我……?”
有時候,老刀的靈魂裡偶爾也閃現一絲兒良心:“算了吧,還是收住心把,她還太小、太單純。自己這一大把歲數了,要是喜子是女孩兒,她和喜子差不多年紀,相當於自己的小女兒哩,似乎有一點傷天害理的意味……”
老刀那原本就不安分的心,好不容易收了一天或半日,可當那眼睛忽然捉住了她那身影時——即使白日裡沒有見到,可晚上一躺上床,那身影便浮現在眼前了,就跟真的站在了麵前一樣——他那稍稍收了的心忽又一下子狂躁起來,像脫了韁的野馬,更加地放縱了。
為了自我解脫,他便又在心裡跟先前的自己爭辯了——
“什麼傷天害理,我傷害她了嗎?我疼還疼不著哩,怎麼就是傷害呢?兩天見不著她的身影,自己的五腑六臟就像被她掏空了似的——這是愛他哩,是真心實意而沒有一絲虛情假意——我可以對天發誓!如果哪一天我真的愛著了,我會整日整夜——不,三天三夜地摟著她——實在是愛不夠疼不夠哩,比疼親閨女還疼哩……
“如果偏要說是傷天害理,那傷天害理的男人太多了,不用拔拉,滿眼都是。那田副主任,彆看見了麵他總拿我耍戲,嘿,他可比我老道多了。人家上了心得了手的,個個都是精品。他看重的不光是迷人的臉蛋和身形,人家還講究什麼‘內秀’、‘氣質’什麼的。難怪,人家原本就是農校裡出來的,一肚子的文墨。而自己才識幾個字?彆看在台上也是一套一套的,可那是跟人家今天一句,明天兩句學來的……
“再看看,供銷社經理裴麻子,離六十不遠了,那滿臉的麻窩子象是能生出油似的麻得放亮。可他手裡有權,又有大把鈔票,那些想買些緊俏物資或想從他身上掏出鈔票的女人,像膏藥似的風抖抖地就粘糊上了。聽說他在城裡悄悄地買了房子,金屋藏嬌哩,看看人家這滋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