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回,田副主任對老刀的態度完全變了:“老兄啊,你生我氣了吧?”
“這話從何說起,我仇二又不是三十二十的毛頭愣小子,還不知道深淺?在關鍵時刻,隻有你,能為老兄兩肋插刀,大恩不言謝……”老刀拍拍胸脯子,“都裝在這裡哩……”
田副主任坦誠地告訴老刀:“我派人幾乎把每個乾部的底摸了一遍,你說的那個老女人,她沒來上告。唉,想想昨晚上,我對你確實有點過分了……”
“不為過,不為過!你老弟的良苦用心,我心知肚明。你還不是為兄弟我著急,讓我警醒警醒腦子。俗話說,忠言逆耳利於行,換個彆人,他還巴不得你越陷越深,不對路的,還要落井下石呢。”
“老兄啊,有句古語叫做‘苦海無邊,回頭是岸’,我還是要勸你一句,懸崖勒馬——勒住你那‘高頭馬’吧,咹,哈哈哈哈……”
“是……是……我一定……一定……”
“老兄啊,說句實的,有幾個不好這個?這是男人的本性。不過,彆的女人你多搞幾個,即使露了餡,至多是個生活作風問題,最壞的結果也就是摘了你頭上的烏紗帽;可‘黑五類’,那不隻罷你的官,說不定還要你的命!唉,要說你老兄膽子也太大了,什麼窟窿都敢捅。那富農的閨女到底有多俊?你就不怕捅進那香窟窿裡拔不出來,咹……哈哈哈……”
老刀見田副主任跟自己開起了玩笑,也就放鬆了下來,為取悅對方,也就半真半假地說了句開心的話:“老田啊,你要是見了那小丫頭,夜裡頭還能踏踏實實地睡個安穩覺,我這‘仇’字算真是‘糊’到屁x裡了……”
老刀添了這麼一句,可真的把田副主任的“雅興”給攪濃了:“哦!要真是這樣,那我倒要揪住個機會,好好兒瞄上幾眼,然後……哈哈……到時候,你老兄可彆吃醋喲……”
老刀似乎很認真地想了想,說:“老弟,你要是真的看上了那丫頭,不嫌棄的話,我……我……我心甘情願地退一邊去。真的,你不要笑,我說的可是真心話。我還給你安排周周到到的,親自為你站崗放哨,確保萬無一失,真的!”
田副主任聽著聽著哈哈大笑起來:“我是開玩笑哩,你還就當真了。你就是把你那心肝寶貝兒脫光了送到我懷裡,我也不敢要,我可沒你那個膽兒。老兄玩笑歸玩笑,我不得不還要再開導你幾句。這女人嘛,你在心底裡得把她當作寵物——‘寵物’你懂嗎?就是你喜歡的寵愛著的小貓啊,小狗啊,西方人就時興這個。你一定不能把她當作什麼‘情人’。這‘情人’和‘寵物’,說起來都是你很喜歡的東西,但實質上,那可是一天一地哩。‘情人’就是你把她當作了你的女人,注意是‘女人’——‘人’,而且‘情’字在先。你真心愛她,她也真心愛你,自然相互愛著的是‘人’——是赤xx的‘人’——不附加任何條件的,雙方的心裡都燃燒著一團火。那‘火’是什麼東西在燃燒?是‘情’——‘激情’!老兄啊,你說句心裡話,你說有幾個女人是真心愛你的?愛你什麼?愛你這一身肥膘黑肉?還是愛你這一身橫勁兒?她是愛你手中的權柄子。而‘寵物’呢,說白了,就是玩物。開心的時候,抱過來玩玩;該撒手的時候,就斷然扔在一邊,這才是大男人的大氣度大境界。而抱著女人纏纏綿綿地鬆不開手,說到底是小男人的花花腸子。非但成不了大事,反而會誤了大事。老兄啊,你要是對那‘富農’丫頭還不歇心,那你遲早非栽得頭破血流不可。這不,已經讓人抓著把柄了,你現在已經被推到懸崖邊上了……”
“是……是……你老弟說的可都是從心窩子裡掏出來的。我雖不像你——一肚子的文墨,但我還是能認得清事理兒,我一定聽你的,一定……一定……”
兩個人真真假假地說了一會兒,田副主任竟然感歎起來:“哎,這階級鬥爭說起來自有它的妙處;可如果要是沒有這階級鬥爭呢,這天底下的好女人就是個好女人,長得美就是美,俊就是俊,不塗抹任何政治脂粉,就是那本色,原汁原味的,那……還有什麼禁忌呢?咹?哈哈哈……”
末了,田副主任再一次提醒老刀:“攥在那老女人手心裡的那份‘招供’,終究是個後患……”
058 一夜驚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