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老刀出院的前幾天,公社的田副主任因生活作風問題被降了職調到外地去了。公社的領導班子作了一些調整,而老刀的“副主任”和麻石盤“一把手”的牌子還是響當當地掛著。但實質上原本屬於老刀的權利卻如同他那病體一樣,是有名無實而給“癱瘓”了。
名義上雖還是“二把手”的劉小鬼,卻終於心想事成地主持了麻石盤的全麵工作。
老刀回家後的一日三餐以及護理,還是莫二狗有滋有味地伺候著。老刀看著忙前忙後真心實意的二狗子,生出了幾分感慨——嘴裡咕嚕咕嚕的。二狗子住了手,貼近老刀身邊,彎下腰,側著耳——聽懂了:“唉,還是常言說得好,患難見真情啊。以前,誰見了我,不是點頭哈腰的;現在,我生病了,躺下了,那些平時跟我挺近乎的人,有幾個來看我的?有的雖然來了,可我知道他們心裡的小九九。唉,到現在我才明白,我仇二精明一輩子,隻看準了一個人——沒走眼……”
二狗子明白老刀的意思,不好意思地笑笑,說:“為人在世,不管什麼時候,不管對什麼人,都得講良心——人心都是肉長的嘛。”
莫二狗曾實心實意地勸老刀,出院後就直接住到他家裡,可老刀不知出於什麼考慮,執意不去。莫二狗自有他的小算盤:“老主任雖臥床不起,但他還是公社副主任,大隊‘一把手’。尤其是大隊的大事小事,還得向他請示彙報,還是他一錘定音作了主的——這以後,嘻嘻,這老主任還得聽我的……”
劉小鬼終於來看老刀了。他有意擺出老刀平常的習慣姿勢:敞著胸,挺著肚子,兩手背在身後。一改以往哈腰伸頭鬼笑的樣子,不喜不悲地說:“唷,看來還不錯嘛,很好,這樣子很好。這下我可就放心了,真的放心了……”
老刀的腦子和耳朵的功能並沒有受什麼影響,隻是表達困難了。假如他在笑,你看著卻像哭。老刀聽了,用那暫時還健康的左手擺了擺,嘴裡咕咕嚕嚕的,沒有人翻譯得準確。
劉小鬼臨走時拍了一下莫二狗的肩膀,又鬼笑了:“莫主任,你就安心伺候著,大隊的一攤子事呢,你就不用操太多的心了。你就一心一意的,像伺候你家老爺子那樣,好好伺候老主任,這也算是大隊交給你的一項任務,咹……哈哈……”
(下一章:現在被狗使喚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