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奎元家裡排行第三,實際上卻是兄弟六人中第二大的,比他大的那個沒能養活,這小子今年十四歲,正穿著李奎勇從老兵那兒搶來的將校呢軍服,一手縮在袖子裡。
一看他這架勢,沈隆就知道他要乾什麼,臉馬上拉了下來,“袖子裡藏著什麼?這是打算乾嘛去?”
“沒乾嘛……”剛想辯解兩句,看到沈隆的目光,李奎元馬上慫了,李順發一死,李奎勇就成了這個家庭的主心骨,擔起了管理家庭收入的重任,就連他媽買菜也得找他要錢,李奎元和幾個弟妹都得聽他的話,隻要他一瞪眼,李奎元絕對不敢分辨。
李奎元亮出了藏在袖子裡的東西,一把五六式軍刺,將校呢再加上五六式軍刺,不用說,這鐵定是準備出去打架的。
窮人家的孩子性格容易走兩個極端,要麼極其自尊,要麼極其自卑,李奎勇屬於前者,他從小好勇鬥狠,打起架來不要命,他練摔跤打拳的唯一目的,就是不受人欺負;在和彆人打交道的時候隻求平等,如果彆人不給,他就會用拳頭說話。
有樣學樣,他這幾個弟弟也都和他一樣,從小就不愛學習,反倒對打架鬥狠極其熱衷,從電視劇裡最後李奎元去找鐘躍民告訴他李奎勇重病時的衣著打扮來看,這孩子將來也和他一樣,都是在社會底層廝混。
“走吧,跟我回家去吧!”李奎勇歎了口氣,也沒說什麼,奪過李奎元的軍刺一把丟到下水道,提溜著脖子把他帶回了家。
“哥,你不是在住院麼?怎麼回來了?”李奎元依依不舍地看了一眼軍刺,這可是好東西啊,可也不敢說什麼,隻好問起了李奎勇為啥從醫院出來。
“醫院裡待了這麼多天,憋得慌,就跑出來回家看看。”說話間倆人已經回到了他們家院子外麵,李奎勇一家七口和其它十幾戶人家住在一個大雜院裡,擠在東邊兩間加起來隻有十四平米的小房子裡。
房子被用木板和紅磚支起來的大通鋪擠得滿滿當當,全家的換洗衣服放在幾口木箱裡,木箱放在鋪板上靠牆的位置,三隻箱子疊起來都快到天花板了,沒多餘的地兒拜餐桌,吃飯隻能用炕桌。
李順發還在的時候,李奎勇因為是長子有資格上炕桌吃飯,他母親和幾個弟妹就隻能端著碗蹲在地上吃。
“奎勇,你咋回來了?醫生不是說還得住幾天麼?是不是沒錢了?我給你拿去!”他媽看他回來,趕緊就要打開箱子找錢。
“媽,沒事兒,我就是在醫院待得時間長了想回家看看,坐一會兒就走。”沈隆好說歹說,才讓母親相信真的不是缺錢。
掃了一眼,三個弟弟和兩個妹妹都在,李奎勇將他們召集起來,身為家中長子,就要肩負起家庭的責任來,不能再任由他們在街上打架混日子了,現在是六八年,距離七七年恢複高考還有九年時間,現在努力完全來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