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文哭著說,“舅,我是高低不肯的,要嫁人我還跑這麼老遠乾什麼?在府裡就嫁了,還用你cāo)心?我從天上一下子掉到地上,沒準備呀,我活不起了!”
關德貞冷著臉子說,“那文呀,到什麼山唱什麼歌,到什麼地方說什麼話,你現在不是格格,說不好聽的就是個逃難的,還講究什麼?要想講究我比你會講究,講究不得了。狂沙文學網我看了,你也就是個小姐子丫環命罷了。”
“我不是不想養活你,你沒看見?我把房子賣了搬到這兒,賣房的錢也支撐不幾天了,咱吃完了還吃什麼?你說你不想嫁人,不嫁人就得出去要飯,你能要飯?還是我能要飯?都不能。還是嫁人吧。我聽說朱大帥人呢,不錯,雖然當了大帥,也沒啥架子,回元寶鎮見到那些老人兒也親,你要有意我托人給你說說。”
“舅舅,你說咱大清真的完了?就一點兒戲也沒有了?”那文還是有些不甘心,往多少滿清貴胄上門求親她都不願意,現在竟然要給人當姨太太。
“你還做夢啊,我都不做了。”關德貞嗤之以鼻,“要是還有指望太後怎麼會退位?但凡還有一點兒希望誰願意退位?連太後和京裡的那些王爺都不指望了,你還指望個啥?”
哭了一陣兒,那文看著關德貞家裡空落落的屋子,和桌上的高粱米窩頭,這麼下去除了要飯還真找不到出路了,而且舅舅的家產可是抽大煙敗掉的,那文還在王府的時候,可是聽說過著大煙鬼又多可怕。
一旦癮頭上來了,彆說賣房子賣地了,就是賣媳婦賣女兒都不稀奇,現在看關德貞還好著,但也難保那天癮頭上來,就把自己給賣了。
我怎麼就這麼命苦啊,家沒了,舅舅不僅指望不上還得提防著,要飯又不可能要飯,難道真要去給人當姨太太不成?
“舅舅,這朱大帥到底是個啥樣的人物?以前在王府倒是聽人說過,但他們隻說朱大帥打仗有多厲害,還不知道他為人咋樣呢?”冷靜下來,那文覺得自己好像除了嫁人實在是沒啥好出路了。
“朱大帥人不錯,不piáo)不賭不抽,為人也沒啥架子,以前還在元寶鎮上的時候,我見過幾回,雖然是莊戶人家出,為人談吐倒是頗有水平,我也算是見過點市麵的人了,這麼多年還沒見過這麼厲害的人。”關德貞豎起了大拇指,“我是沒閨女兒啊,我要是有的話,早就找人上門提親去了。”
怕是有也被你賣了抽大煙了,那文心中腹誹,接著問道,“那他家裡是個啥況?家裡人好相處不?”回想起路上見過的那人,那文有點動心了。
“他爹朱開山以前鬨過義和團,庚子年後逃到了元寶鎮,幾年功夫就掙了好幾坰地,算是個富裕人家,老兩口都是實誠人,沒聽說欺負過誰;家裡又三個孩子,老大就是朱大帥,老二是陸軍速成學堂畢業的,如今在朱大帥手下帶兵;老三當年在和盛學生意,如今幫著朱開山管著山河煤礦。”
“朱大帥的媳婦兒是他在山東老家說下的,老二媳婦也是咱元寶鎮人,老三麼,娶了和盛東家的女兒,這些人我也都見過,都是好相處的人。”關德貞越說越覺得這門親事,除了不是大房之外,簡直就是天作之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