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大廈將傾需擰緊(2 / 2)

她開始說起嶺南卞縣鹿妖的故事,他當時因為政務沒有前往,此刻卻聽到明清荷對那時場景的內心觸動,“當時那個村長已經被同村的人吃掉了半邊身子,早就活不成了,偏偏當年維護的小鹿妖比人還記恩,拚了命得用靈力吊住他最後一口氣,也因為悲痛化形,身上卻早已傷痕累累……一場災禍真的能辨彆人心。”

遲子衿沉默片刻,“這就是你收留那鹿妖在身邊,還幫他找功法的原因嗎?”

他以為隻是收一個靈寵罷了,沒想到背後竟是這樣的緣故。

明清荷卻勸道,“公子,你覺得好人壞人隻用看種族就能簡單定義嗎?”

當然……不是。

明清荷繼續道,“我知道公子你一直有心結一定要替先王和王後討回公道,所以每逢遇到凶獸你總是憤慨地殺在最前麵,可是如果你無視對錯是非全部殺下去,那和當年那群濫殺的獸類又有何分彆?”

“你?!”遲子衿有點生氣,“你怎麼能這麼想我?”

明清荷絲毫不怵,“人與人相交貴在真心,人被殺了都會反抗,何況靈族呢?公子嘴硬心軟應該早就意識到了,夏公子想要的是和你一樣,你們想要的不是簡單的打打殺殺,而是開拓一個新的製度,一個徹底解決這一切的方法,你們的路並不是南轅北轍,而是一條路。”

遲子衿心裡震撼,他猜忌了夏雲峋多久就悔恨自己了多久,原來答案竟是這麼簡單,原來,是非對錯之後,他們都想要的隻是一個公平。

明清荷諄諄善誘,“夏公子受傷嚴重,可當年顧忌你的心情沒告知真實身份,他一定也在自責。公子一向不喜酒,親自做出的第一份茶就送給了夏公子,你們之間的情誼豈非常人能比?如今公子如此棄他而去,豈不是兩人都在痛苦?”

遲子衿忽然給了明清荷額頭一個爆栗子,“我知道了。”

明清荷揉著額頭,嘴角卻笑開,“公子彆再喝酒了。”

遲子衿像是看到了八年前她為了不受戰亂欺辱,決絕拿刀倒在巷子的樣子,如今人在眼前,亭亭玉立能說會跳,她說對了,那些年的情誼自非常人能比。

遲子衿的話語不禁柔和幾分,“都說你是我的解語花,確實有幾分道理。”

————

當晚,夏雲峋入定恢複完,就看到一個金色的身影落在屋簷上,兩條腿有一搭沒一搭得晃動著。

屋內護法的樂曉曉沒什麼好氣,“你這什麼態度。”就想拉夏雲峋走。

遲子衿這才急了,偏偏是第一次做這種事,表情和動作要多彆扭有多彆扭,“彆,我錯了,你讓我和老夏單獨說句話吧。”

他真是怕了樂曉曉這無意識護短的樣子。

夏雲峋握了下樂曉曉的手,眸光溫潤如水,“放心。”

樂曉曉有種被電到的錯覺,好一會兒才氣鼓鼓道,“大敵當前,隨便你們。”

夏雲峋隻是溫柔得注視她的背影,遲子衿都沒眼看,裝作咳嗽兩聲才拉回好友的視線,看著他回複鎮定自若的神態,終於感慨萬千,“我不如老樂信你。”

“無妨,”夏雲峋淡然看著他,“你幼時就受靈族毀滅性的獸潮而雙親罹難,這樣的心結太重我很能理解,事實上,我剛知道自己身世的時候也很難受,好多同族孩子都叫我小怪物。”

遲子衿啞然,他想起了自己難受時,在雪穀時被夏雲峋治愈的時光,“那時你幾歲?”

“三歲吧,”夏雲峋神情中帶著對童年的懷念,“但我母親沒有放棄我,父皇也沒有厭惡我,所以整體來講我過得很幸福。”

遲子衿一噎,忽然想到東陽王後在好友十歲時就病逝了,而好友常年不在朝堂而在雪穀,是因為需要治上代神醫都難解的疾病,這真的叫幸福嗎?

“我錯了老夏,我不該拋下你,還想對你動手,我,你……”遲子衿下定決心般閉上雙眼,“你打我吧,打到痛快為止,我絕不還手。”

一道清涼熟悉的味道忽然湧上遲子衿的鼻尖,夏雲峋聲音總是帶著兄長般的關切,“又喝酒了嗎?”

遲子衿呆住了,想起他酒量不好,剛回西漠王室酒吐時依稀被攝政王手下嘲笑不像個男人,他很不服氣,麵上卻正常地很,自那以後每次宴席從不開口認輸,目光清醒地努力在最後也不想被占半點便宜。

夏雲峋那時候很忙,西漠國不比富饒的中州,那裡醫師稀少,醫藥難尋,他到處想辦法努力救人,甚至在自己還能睡個整覺的時候熬著大夜到處奔波,還是身體擋不住才稍稍休息。

可每當月光如水,他被那些肥頭大耳的權臣戲弄到醉酒時,都是他給自己聞一聞特製的清涼露醒酒,扶著他回府休息,明清荷那時剛被他們收留,膽子還小不知道該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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