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徒。”
“啊?”
“你居然也有一身超讚的肌肉, 太過分了!平常明明是一個沒什麼氣力的懶散男!”峰田實對穿著泳褲的心操人使大聲道, “我們的友誼就此為止了,心操!”
麵對這番發言,“沒什麼氣力的懶散男”無動於衷:“少蠢了,純功能型個性的我如果還不鍛煉的話, 難道要站樁等彆人來打我嗎?”
同為純功能型個性的峰田實感覺自己遭受了痛擊。
心操向周圍掃了一眼:“話說回來, 其他人呢?”
“你來得太晚了啦,大家都已經解散自顧自去玩彆的了。”峰田拍了拍額頭,“對了,轟和爆豪正在交戰中,如果不想被攪合進去的話,最好不要靠近打西瓜的地方。”
“打西瓜區”是一個獨屬於雄英的特殊術語,由於每年體育祭過後, 學生的受關注度都會提高, 為了避免圍觀人潮,順便也給課業繁重的英雄科學生一個釋放壓力的空間,雄英曆來都抽幾天承包娛樂場地的一部分區域,又因為雄英每屆修學旅行都會去海灘,而打西瓜是所有活動中動靜最小, 最不會給其他遊客帶來困擾的項目,所以就有了「打西瓜區即雄英今年承包的活動區域」的簡易說法。
順帶一提,之前一直抱有美好期待的赤穀海雲對此表示了失望。
雖然也可以去區域以外的地方, 但隻有打西瓜區是(在安全範圍內)不限製用個性玩鬨的, 多數人還是喜歡在這個區域裡玩……雖然現在已經變成了神仙打架的戰場。
心操一點也不意外:“班級日常而已, 也沒必要特彆強調吧?”
“這種習以為常的提醒也是日常的一部分啦。”峰田說,“另外,麗日同學因為中暑的關係,赤穀同學和八百萬同學在集合點那邊照顧她。”
“哦……”
他抓了抓頭發,目光下意識地朝有著雄英標識的遮陽傘看去——巧的是,同一時刻傘下的赤穀海雲也抬頭朝這裡看了過來。
她今天將馬尾斜挽起來,頭上戴著寬簷的草帽,身上穿著那件紅黑相間的連體式泳衣(是的,那天最後的勝利者是蘆戶三奈和麗日禦茶子),外麵還罩了一件白色的襯衫,儘管如此,她那穠纖得中,曼妙得幾乎讓人有些浮想聯翩的身體曲線,依舊透過薄薄的衣料被很好地展露了出來。
在他們目光交彙的時候,對方朝著他笑了一下。
心操不確定是不是海邊氣溫的關係,她的顴骨、鼻周上都帶有一種健康的、曬傷似的緋紅,外加她本來就有的零星雀斑——在這一刻,這名正處在含苞待放年紀的女孩,簡直就像是從插畫裡走出來的南國少女。
“要六根清淨啊,心操。”旁邊的峰田實一臉語重心長,“躁動的後果可是很糟糕的哦。”
“嘛,雖然沒看到集合時的場景……”雖然是在對峰田說話,但心操的目光卻一刻都沒有從女孩身上挪開,“這不會就是大家匆匆忙忙解散的原因吧?”
“算是一部分原因吧。”
“不過轟那家夥居然也會離開,有點出乎意料啊……”還以為他會像強力膠一樣跟在海兔桑身後不肯走呢。”
雖然轟焦凍這種滿腦子粉紅思想,行為上卻隻是單純追隨對方背影的類型也很少見。
峰田聳了聳肩:“所以不是被爆豪強行拽走了嘛。”
……這就是打起來的原因啊。
心操意味不明地咂了咂舌:“看來當時的場麵一定很混亂。”
“是啊,簡直是不輸給昨天大冒險的超級殺傷力。”峰田實也看向不遠處的大遮陽傘,“麗日同學直接就倒下了。”
“……這個是不是有點過分?”
“主要還是因為緊張吧?”峰田說,“平常一直是班級裡領袖般的存在,大家憧憬的對象,每方麵都很出色,什麼事情都能獨自完成,有時候甚至會忘了她是我們的同齡人……這樣的一個人,某天忽然展現出了充滿女性魅力的一麵,大家多少都會有點不知所措的。”
心操瞥了他一眼:“你是誰?”
“好過分啊喂!就算是我,有時候也能講出這種帥氣台詞的!”
另一頭,遮陽傘下的禦茶子似乎也緩過了神,坐起來不好意思地和同伴們說了幾句話。
簡短的交流後,女孩們似乎達成了什麼一致意見,赤穀站了起來,八百萬把水杯遞給她,她笑著說了些什麼,隨即朝遠處走去。
看著緊跟對方邁開步子的心操,峰田攤了攤手:“一時半會兒回得來嗎?如果時間久的話,建議你也帶上水杯。”
“不用,很快就回來了。”心操說,雖然峰田實一般是A班的諧星擔當,但這家夥有時真是敏銳得讓人頭痛,“……大概。”
×××
“難得來沙灘玩,還隻喝能量飲料,會不會太無趣了一點?”
赤穀回過頭,淺淺地笑了起來:“真是姍姍來遲啊,心操君。”
“沒辦法,稍微有點陽光過敏。”心操在她身邊坐了下來,“用切島的風格來說,就是要很不男子漢地抹防曬霜吧。”
“嘛,畢竟是遺傳體質呢。”她的主治醫生,心操人使的母親心操優子也是陽光過敏膚質,喜歡把夏天稱作「大焦熱地獄服刑期」,“而且也不是需要遮掩的事情吧?嗬護身體這件事是不分男女的。”
“……有時候會感覺海兔桑不像是純粹的日本人呢。”心操的目光落到遠方的海浪上,“總是在一些大家都默認的觀念上表現得特彆不在意。”
“是嗎?”赤穀不以為然地笑了笑,“大概是因為我本身的存在就已經夠離經叛道了吧?”
“是啊。”心操說,“所以,這次是不是又偷偷給自己添了點傷?”
赤穀愣了一下:“誒?”
“你右手上的挫傷,我都看到了。雖然都愈合了,但應該是不久之前的新傷吧。”心操意有所指,“按照海兔桑的性格,這種連體款式的泳衣不至於會害羞到必須套一件襯衫才敢出來……是為了掩飾什麼新添的傷口嗎?”
心操人使自認為邏輯合理且自洽——不過出乎他意料的是,對方並沒有表現得太過慌亂,反倒輕輕笑了起來。
多好啊……心操想,她應該一直這麼笑,誰都會為這個笑容而心軟的。
“沒有哦,確實隻有手受傷了。”她一邊說著,一邊摸了摸右手的指關節,“小勝,八百萬,轟君,梅雨親,心操君……大家其實都發現了吧?隻是沒有說出來……我啊,確實被大家溫柔地對待著呢。”
說到這裡時,她的神情看上去低落了些許,笑容裡也摻雜著一絲若有若無的苦澀。
“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我受過各種各樣的傷。”她輕聲道,“其中大部分都是在相當緊張的情況下,醫療資源匱乏是家常便飯,很多簡單的傷口都要自己處理解決。可惜的是,我在縫針方麵實在是沒什麼天賦,即使手法越來越熟練了,縫合的傷口還是很難看,而那些嚴重到需要專業人士治療的傷,基本上也不存在無疤痊愈的可能性……”
說著,她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肩膀——心操知道,曾經有兩枚子彈穿過那裡。
第一次,她在一片火海中於高空墜落,直接被送進了搶救室;第二次,他們身陷近乎死局的絕境,她不得不讓轟焦凍用火焰將傷口焊起來。
“我本來以為自己不在意的。”她說,“直到那天下午,當我穿著泳衣站在試衣間的鏡子前,仔細看著裡麵的自己,我才意識到……它們真的很可怕。”
事實上,哪怕是她現在裸露在外的部分,也能看到大大小小的傷痕。
其中最為駭人的是她腳背上的暗紅色瘢痕,看上去像是被某種銳器貫穿的結果——它實在太直觀,太具有既視感了,僅僅是看著這塊傷疤,就能讓人不禁聯想到當時的場景……而那必然是極度殘忍、令人不寒而栗的。
似乎是注意到了心操的視線,她有些不自在地收了收腿,將腳背上的痕跡藏了起來。
“我不想讓這些嚇到大家。”她說,“雖然我也知道大家不會表現出來,隻會真誠地向我表示關心……可既然是難得的修學旅行,又來到了那麼美麗的海邊,還是不要看到這些醜陋的東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