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的交通忽然堵死了。
克蘭莫名感到了某種不安——他當然不會漠視自己的直覺, 在深網工作久了, 哪怕是再駑鈍的人,也能鍛煉出一個能嗅出危險的鼻子。
他的肌肉不自覺地繃緊,擬脂肪填充物還沒有耗儘,此時他的體型依然處於不太好操控的狀態, 這讓他更加焦慮了。
附近有幾輛車下來了一些個人, 似乎也對這突如其來的堵車有些摸不著頭腦。克蘭看著他們向前麵走去,似乎是想了解一些堵車的情況,克蘭很懷疑前方是被警察攔截了,他在這段時間把自己過去的行為全部反省了一遍,除了那個在時間上十分可疑的電話之外,基本上不會有什麼錯漏的地方。
然而,克蘭確信打電話過來的是一個愚蠢的美國妞——通常情況下, 除非是土生土長兩代以上, 否則以雙方近乎天塹的文化差異,基本上不存在一個亞洲人可以完美扮演一個美國人的可能性。他有意與對方進行了一段時間的對話,除了風流慣了所導致的習慣,也有試探的意思,無論是口音, 還是**的風格,都是一個被寵壞了的、典型的美國上東區女孩,可能很適合出現在《律政俏佳人》這種美式勵誌雞湯電影裡當女主角, 但對他不會有什麼威脅。
以當地警方的能力, 他預想中可能被驚動的外援無非就是雄英的兩位老師和赤穀海雲……可能還要加上整個A班, 考慮到團體戰中他們的協作能力,不過克蘭事先針對A班做過調查,他們之中沒有一個是歸國日裔或者日籍美裔。
在一段時間的觀察後,克蘭暗暗將□□放到了一個隱蔽但便於取出的位置,這場交通堵塞的時間比他料想得要久,好在先前去問情況的人陸陸續續地回來了。他叫住了其中一個橙發斜馬尾的女孩——之前他就有意挑中了她,因為在拉開車門後,他看見對方把一個大約幼兒園年紀的孩子遞給車裡的另一個人,應該是一家人出來衝繩自駕遊,而家庭車一直是詢問情報時非常保險的選項。
“那個……不好意思。”他露出了練習已久的日式上班族微笑,“請問前麵到底發生了什麼?”
“前麵有貨車翻了,車身滑出去一半,正在搶救呢。”少女露出心有餘悸的表情,“警方說,至少要等2個小時。”
“這樣啊,那確實是很不幸了。”克蘭的眼神暗了一下,但很快又恢複了微笑,“麻煩你了,小姑娘。”
“您客氣了。”少女爽朗地回答。
這時,有人高喊了一聲姐姐,克蘭同她一起回頭望去,是一個墨綠色長發的女孩,肩上背著一個藍色的包,右邊的頭發歸到耳後,看起來頗為時尚,她看起來和橙發少女差不多大,正朝她揮手,似乎在催她回去。少女朝他禮貌地笑了一下,小步跑回了自家的車。
克蘭回她以微笑,心裡也稍微鬆了口氣,隻要不是警方封鎖海岸線就可以,不過任務時間延長之後,對他來說也有一些連帶的問題產生,他需要和老朋友通一下電話。
“Hello?”千葉僚機開口的第一句就戳到了克蘭的肺,“怎麼?被WG抓住了,要我帶著你最喜歡的斷頭飯去牢裡看你嗎?”
“Go **ing yourself。”克蘭努力讓自己毫不在意地翻了個白眼,但焦慮還是不可避免,“聽著,我這裡有一點特殊情況,可能要延遲兩到三個小時。”
“被發現了?”
“不,隻是一些客觀的突發狀況。”他深了一口氣,“KK,我知道你這裡可以把炸彈徹底關掉,拜托了,我不能再這麼下去了,這個安全裝置簡直要把我逼瘋了。”
最令他擔憂的,莫過於這輛車裡的炸彈。炸彈的運作模式有兩種情況,一個是倒計時終止,每隔十分鐘有一次加時機會,他必須每十分鐘按一次加時按鈕;另一個是他距離炸彈15米以上,炸彈無法接收到他體內芯片的信號,炸彈就會自動爆炸。
克蘭被AFO下過心理暗示,成功俘獲白井真吾後他必須啟動這個所謂的安全裝置,這種性命危在旦夕還遇上外力阻礙的感覺讓他的焦慮症更加嚴重了。現在的他需要不斷從外界獲取安全的信息用來恢複情緒,但也是杯水車薪,這種狀態從他收拾行李準備上車後就開始如雜草般滋生,到現在幾乎有點反噬了他的專業能力,克蘭完全無法接受這樣的情況。
“冷靜下來,夥計,雖然我知道我現在說的都是些風涼話。”僚機回答,“總之這是不可能的,你最好明白那個土豆……呃、我們BOSS雖然很強,但他是一個標準的這輩子都在吃個性紅利的人。對他來說,個性優秀意味著能做到所有的事情,他心裡才不在乎什麼專業素養呢。”
“那他媽地為什麼要來找我辦事?為什麼要來深網招攬我們?”克蘭幾乎開始咆哮了,他狠狠地在方向盤上砸了幾下,“你讓我怎麼冷靜下來?如果我十分鐘不按加時按鈕,我就要死;如果我離開車15米之外,我也要死!誰他媽地保證我能一直保持這種狀態?退一萬步——我們退一萬步說,KK,哪怕他就是不相信我,要利落收尾的方法有那麼多,可有誰會讓殺手帶著鐐銬去執行任務?見鬼,他怎麼不讓我端著水銀炸彈在南極給企鵝跳脫/衣舞?”
“你有聽到我剛才的話嗎?優秀的個性意味著能做到所有的事——比如說,如果手頭的個性辦不到,就去搶一個來,這才是BOSS‘解決問題’的思路。”僚機歎了口氣,“想開點,克蘭,你至少不是唯一被他坑的……我有說過他在突襲雄英的時候給鳩山夜射下的精神控製嗎?他讓鳩山在某種情況下無法開槍,而當時鳩山對麵站著的是WG。”
克蘭這次沉默了好一會兒,在這樣震驚的重磅消息下,他的焦慮反而被驅散了不少。
“認真的?”他說,“讓鳩山沒辦法開槍?那還能指望他做什麼?用手指去戳WG嗎?”
雖然深網上有各種小道消息,但有千葉僚機證實,克蘭還是比較相信“赤穀海雲就是Watchdog”這種說法的。他雖然不是WG狂熱者,但對這位深網上的傳奇人物也頗為好奇。既然能成為著名的收尾人,自然也是拿下過幾個惡名昭彰的家夥,鳩山雖然各項專業素養都很高,但並不以近身戰鬥聞名,克蘭可不認為空手肉搏的他能在對方手下占到便宜。
“Great,從鳩山的悲慘事跡中獲得點快樂了嗎?”僚機說,“我會讓和你接頭的人觀察一段時間,這段時間裡管好自己的屁股,讓它坐在該坐的位置上,行嗎?”
“我不能指望鳩山的笑話熬過兩個小時。”
“你必須熬過去,夥計。”僚機的語氣非常平靜,“如果你熬不過去,下次我就是帶白菊去看你了。”
這種箭在弦上的時刻,行動被突然打斷確實有些煎熬,好在前方的交通恢複得比他想象中快一點。經過事故現場時,被撞壞的欄杆還被警示牌圍著,克蘭有意用個性偷聽他們的對話,但警笛的聲音又很吵,他對聲波的操控僅限於增幅或者削弱,不包括分離不同事物之間的聲音,最後隻能稍稍瞥上一眼,確認製服還是當地公安的級彆,不是什麼彆的地方調來的警力支援。
交頭地點是一處私人海灘,接頭人會開著汽艇過來,確認白井真吾的存活之後,對方會關掉炸彈,然後接頭人會帶走白井真吾,克蘭則可以恢複自由身,順便收獲那筆豐厚的報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