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長說的‘上天恩賜級彆的歌唱力’居然是指海雲啊, 嚇了我一跳。”七瀨陸一時還是回不過神, 直愣愣地啜了一口手裡的茶水……然後不出意外地被燙到了,淚眼汪汪地吐著舌頭,費了好一會兒才勉強緩過來,“不光能當攝影師, 考上了雄英英雄科, 居然還是唱歌方麵的天才,感覺和海雲醬待久了,就會對自身存在的意義產生質疑呢……”
赤穀聞言眨了眨眼睛,放下了手中的牛奶杯,並且小心翼翼地用餐巾擦掉了嘴邊的白色小胡子。
“大哥哥認識我嗎?”她問。
七瀨陸撐著臉,有些調皮地朝她眨了眨眼睛:“當然,海雲可是IDOLISH7登頂的大恩人啊。”
雖然本身就有大爆的潛力, 但IDOLISH7之所以能那麼迅速地突破當紅男團Trigger的人氣封鎖, 以超強的話題度和國民度登頂,和他們孕育的第二張專輯《焦慮販賣》有很大的關係。
整張專輯的歌曲全部由社長小鳥遊音晴本人親自操刀,雖說是偶像男團出品的專輯,但《焦慮販賣》的整體風格其實和偶像並沒有太大關係,每首歌背後基本上都有各自的社會隱喻:校園暴力、邊緣人群、隱性抑鬱、高自殺率, 無法對彆人說不的民族特性……
MV整體的色調都偏灰暗,電影級彆的鏡頭語言和場景剪輯,有淪陷、有絕望、有掙紮、但更多的是置之死地而後生的希望, 很有這片土地上生活著的人們的特點——壓抑, 悲傷……然後哭著吃完飯, 繼續走下去。
這張完全背離了“偶像應該給粉絲傳播更多美好想法”理念的專輯,並未如很多其他同行事務所預想的那樣折戟,反而在國內博得了近乎成癮般的傳唱度,不僅沒有因此而流失粉絲,甚至打破了人們對於“偶像藝人不過是漂亮商品”的看法,讓IDOLISH7在眾多偶像團體中脫穎而出,塑造了屬於自己的獨樹一幟的風格。
其中最出名的莫過於主打歌《新生》,講述了一名叫信二的青年不堪校園暴力的折磨,想要割腕自殺,然而隨著生命漸漸流失,他在半昏半醒間回憶起了許多美好的往事,甚至在幻覺中看到了自己早已過世的父親。
他怔怔地看著父親握住了自己的手,慈愛地、真誠地請求他。
他說:“好好活下去吧,信二。”
承載著父親的期盼,信二從昏沉中醒來,決定要活下去,MV的結尾他掙紮著打電話為自己叫了救護車,信二被醫護人員小心翼翼地送上了救護車,終於久違地感受到了來自他人的溫柔。
整個MV是一個長達半小時的短片,其中有一段為人稱道的、堪稱大師手筆的長鏡頭奔跑戲,是主角從校園裡傷痕累累地逃出來的片段,全程手搖鏡頭——唯有真人手持攝像機,才能有這樣仿佛鏡頭按在人身上一樣真實且富有動感的效果。
但人的體力畢竟是有限的,而且MV中的主角是翻牆逃走的,也就是說長鏡頭如果要把這一過程涵蓋進來,鏡頭必須以一個不會過度搖晃的幅度和保持主角永遠在正中間的機位跟在主角後麵跑,這對攝影師的身手有很大的要求。
好在小鳥遊事務所有強力後援……強到多次NG,連負責演繹主角的七瀨陸本人都累到差點癱倒在地的時候,依然能扛著攝像機健步如飛,還有精力和導演討論前麵正反打鏡頭的那種。
“攝影師啊……”赤穀喃喃道,“好像也不錯呢。”
“導演也說海雲好像天生就很擅長掌控動作戲的鏡頭呢。”紡說,“國內的商業動作片一直很低迷,海雲再努力一下的話,說不定會成為複興這類影片的第一人哦。”
“唔……”赤穀真情實意地苦惱了一會兒,最終鄭重地搖了搖頭,“不行,如果要選擇的話,海雲還是要當吟遊詩人。”
“誒?”七瀨陸懵了一下,“吟遊詩人?不是英雄嗎?”
“也是呢,畢竟現在的我在念英雄科。”赤穀說,“所以長大後的我是覺醒了個性嗎?真神奇啊,會有那種能讓人對著鏡頭不害怕的個性嗎?”
七瀨感覺更搞不清楚情況了:“覺醒個性?可是海雲長大後並沒有……”
“咳咳,陸君。”小鳥遊紡突然打斷了他的話,語氣是罕見的強硬——然而下一秒她就恢複了往日平易近人的模樣,仿佛之前突然抬高的語調不過是轉瞬即逝的錯覺,“姐姐和這位大哥哥接下來還有工作,今天就沒辦法繼續陪海雲了,抱歉啊。”
“沒關係的。”赤穀甜甜地笑了起來,“工作要加油啊,紡姐,大哥哥。”
“嗯,海雲也是。”她回以溫柔的微笑,“海雲讀書總是那麼忙,已經好久沒有來錄音棚玩了……這幾天要玩得開心點哦。”
直到回到轎車上,車門被拉上的一瞬間,七瀨陸才終於鬆了口氣。
“為什麼要對海雲說謊啊,經紀人。”他揉了揉自己的臉,語氣是止不住的失落,“我今天並沒有其他行程啊。看到海雲醬一點也不懷疑的笑臉,感覺好糟糕。”
“抱歉啊,陸……我隻是不太想讓海雲知道她以後的事。”紡歎了口氣,車內的氛圍似乎也隨著她的歎息而沉寂起來。
事情有點不太對勁——哪怕他不是一織那樣以觀察力見長的類型,也能夠察覺到其中的古怪之處……剩下唯一的問題,就是他究竟該不該提及這個問題。
七瀨內心躊躇著,然而望著經紀人遲遲沒有下文的靜謐麵龐……有那麼一瞬間,她的意識似乎已經被那段回憶帶走了,周圍縈繞的氣息似乎也是很多年以前的。
於是七瀨陸知道,他不能再放任對方一個人在回憶中流浪了。
“是有過什麼糟糕的事嗎?”他問。
“……嗯。”雖然還在回答他,紡的視線卻望向了窗外,“先前有說過,我已經很久沒聽過那孩子唱歌了,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