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鍵字檢索——「秋田彌禮」、「電視台地下金庫」、「心臟病」, 核對成功, 解鎖隱藏任務「援救被困在地下金庫中的遇難者」,手表旋鈕淘汰製規則在本次任務中無效, 請各位參賽者在半小時內將存活的秋田彌禮帶回醫療站。”
哪怕是赤穀海雲, 也不免被這個聲音嚇了一跳——不同於之前由根津校長主持的廣播通知,這次的電子合成音是直接出現在通訊頻道裡的(聲音很像某位虛擬偶像的本體唱見,不知道是飽含哪位老師的惡趣味), 他調整了一下有點歪了的精神增幅器,目光不著痕跡地從某幾位職業英雄身上流過,在看到興致勃勃、沒有絲毫自危感的白井真吾時, 他露出了一個神秘的微笑。
“所以, 最後的挑戰就是從歐爾麥特老師手裡救出被困在金庫裡的先天性心臟病患者?”上鳴麻木地說道, “哈哈, 真是讓人熱血沸騰啊。”
“上鳴,這種失魂落魄的樣子可稱不上是熱血的男子漢啊。”切島說,“至少要抬頭挺胸, 再中氣十足一點才行!”
“怎麼可能抬頭挺胸中氣十足啊!你這個熱血笨蛋!”上鳴抓著自己的頭發, 發出淒厲的哀鳴,“那可是歐爾麥特哦!no.1英雄哦!你難道忘了歐爾麥特老師有多強嗎?他隻要認真地揮出一拳, 整條街的玻璃都會被拳風壓碎欸!”
“雖然上鳴這種不戰而降的舉動很沒有骨氣,但話本身倒是沒什麼錯。”心操說,“目前為止, 我們能擊敗其他英雄都是依托特殊的淘汰規則和針對敵方的缺陷, 這兩點對於歐爾麥特老師來說都不奏效呢。”
爆豪嘖了一聲:“借助那個粉毛的個性, 把目標從金庫裡偷出來不行嗎?”
“很遺憾,兩種方式在這裡都行不通。”赤穀說,“心操君的洗腦隻能讓目標執行比較直白的命令,比如說向哪裡移動、不許動、打倒對方,又或者像編程一樣把連續性的命令輸入對方腦中,而且被洗腦者對命令的執行受限於本人的理解能力。比如說,讓白井先生‘用空間移動進入金庫,將遇難者傳送到你正前方一百米的位置’,這就是一個可以被理解的命令,但如果改成‘把遇難者傳送到我這裡’,這個命令就無法被理解,因為白井先生本人並不能準確地知道我在哪裡,他隻能理解以他本人為中心的坐標。”
“複製也不行?”
“移動範圍達不到。空間移動的運作機製很複雜,物間同學能複製的程度有限,目前移動距離上限為二十米,以歐爾麥特老師的爆發速度,一百米以內都是非常危險的距離。”
聞言,爆豪忍不住朝觀戰席的方向看去,嘴裡嫌棄道:“呿,廢物。”
赤穀自動腦補了鏡頭另一邊的物間寧人是如何用她的身體抓狂的……然後打了個寒顫:“……總、總而言之!既然已經確定一個人的力量無法解決問題,那就照慣例開始製定方案吧,畢竟留給我們的時間也不多了。”
“話是這麼說,這可真是史無前例的大難題啊……”八百萬苦笑一聲,“赤穀心裡已經有想法了嗎?”
“算是吧……但還需要斟酌和調整。”
倒不是煩惱該如何避過歐爾麥特的追擊……當然,歐爾麥特確實是從未有過的強敵,不僅個性本身是沒什麼缺陷的萬用能力,而且閾值的上限極高,也不存在諸如氪石之類的致命克星,若非現場是高樓林立的現代都市,哪怕是篤信戰略高於個性的赤穀海雲,也隻能感慨萬策儘了。
但既然可以利用場地優勢,赤穀不免要擔心起另一個問題——比如說歐爾麥特的健康狀況,他們到底要怎麼放縱又收斂,恰如其分地贏得勝利,又不至於損害到歐爾麥特的身體呢?
就赤穀海雲所知,那次和afo的戰鬥大幅度地縮短了他的個性使用時間,以半小時為基礎的話,外加寬餘的部分,能夠持續的時長大概也就在一小時左右……哪怕強行突破的辦法會更有效,赤穀還是希望整個任務都維持在輕量戰鬥的範疇內。
“如果借用相澤老師的個性呢?”八百萬提議道,“雖然一直不知道歐爾麥特老師的個性具體是什麼,但應該不是變異型吧?借助相澤老師的個性,應該能有效地限製歐爾麥特老師的發揮。”
……能限製發揮是沒錯,但老師當場漏氣的樣子恐怕會嚇你們一跳。
赤穀心下無奈,嘴上還要現場編理由說服自己的同伴:“這也是不錯的想法,但……和之前有類似的窘境,相澤老師的個性要起作用,敵方需要出現在本人的視野裡,歐爾麥特老師是經驗豐富的專家,在狹窄的建築物裡尋找可以遮蔽視線的掩體對他而言並不難。另一個問題是,無論我再怎麼堅持不眨眼,時間也不會太長,恐怕無法支撐大家走到不會被反追回來的距離。”
“空間使先生和相澤老師的個性都不行的話,午夜老師的催眠香呢……唔,也是,實戰中催眠瓦斯和午夜老師的個性也沒什麼區彆,但前提都是得製造出密閉環境。”八百萬有些頭痛地揉了揉太陽穴,“雖然理論上我們已經贏了,但如果在這種緊要關頭卻步的話,又好像微妙地有點不甘心呢。”
“不用那麼焦慮。”赤穀的語氣異常輕快,“倒不如說,大家不是已經討論出了不少辦法嗎?接下來隻要把方案統籌一下就好了。”
“你是說……?”
他飛快地眨了眨眼,有些孩子氣地笑了起來,仿佛在與他們分享一個秘密:“既然馬拉鬆跑不過的話……我們還可以接力。”
×××
歐爾麥特沒有佩戴任何通訊裝置,隻是孤身一人來到了電視台大樓,他不知道學生們在乾什麼,又或是即將在哪兒出現,但他知道自己是現場唯一不知情的人……像是afo那樣,他這般想道。
關於線索的推理,歐爾麥特聽了一部分,絕大多數都正確,隻可惜漏了那個發電廠。那個發電廠掌管了這一塊區域的電力係統,現在大樓內部的各項設施正在良好運作中,而且歐爾麥特通曉樓內所有關卡的密碼,自由活動的區域要比被關卡分割的學生們要大很多,如果大樓停電,關卡完全關閉,一定程度上可以彌補他們在這方麵的劣勢。
說來也巧,這兩個重要的線索地點居然會在同一時刻出現在屏幕上,被誤當作是二選一的抉擇,隻能說是命運的作弄。
想到這裡,歐爾麥特不免有些唏噓,但他更相信那群孩子們不會止步於此,他們一定會想出一些更新奇、令他意想不到的點子。
所以他仍謹慎地在三樓和一樓反複巡邏,根據過往的經驗,他們從地下排水管道偷偷進入的可能很大,金庫雖然在地下,但並沒有排水係統,依靠特殊的通風設施和乾燥劑防止室內潮濕,所以無論如何他們都得出現在地麵尋找可以進入的通風管道。
僅僅這麼過了五分鐘,歐爾麥特就感覺到了背後的冷汗,此刻他的心情不比麵對afo輕鬆多少。如果說他對afo的慎重源於對方那過分強大的個人能力,對這群孩子們則有一種唯恐被惡作劇的忐忑,就像是恐怖片裡的shock橋段,不知道什麼時候會突然蹦出來嚇人一跳。
仿佛是為了驗證他的想法——下一秒,大樓的防火警報發出了震耳欲聾的巨響,像是有一千個看到老鼠的貴婦人在他耳邊尖叫——多麼熟悉的老把戲啊,完全是某位黑客最擅長的手筆。
歐爾麥特偶爾會好奇對方過分地喜歡用這招會不會有厭倦的一天,但至少到現在這招還是管用的,哪怕心裡清楚這是赤穀海雲有意為之,歐爾麥特還是不可避免地受到了影響,這是人類對於刺耳聲音的本能。
歐爾麥特摩挲了一下耳軟骨,通過這細微的摩擦緩解了對警報聲的不適。
走廊裡的燈一排一排的熄滅,像是倒下的多米諾骨牌,一路衍生到旋轉樓梯。除了走廊裡不甚明亮的午後光照,昏暗的大樓內隻剩下了慘白色的壁燈照明,扶手的影子映在灰色的牆壁上,隨著壁燈的光線忽明忽暗,仿佛在引誘來者進入另一個世界。
其中暗示的意味不言而喻。
歐爾麥特遲疑了一會兒,最終還是決定上樓。雖然不知道樓上的情況如何,但想必隻有他們希望他抵達的那一層才保留了全部的照明。
直到現在,歐爾麥特依然相信他們會通過地下的排水設施進來,常暗踏陰加黑色支配的組合很適合在這種場合下移動,他們完全可以在黑暗的庇佑下躲過他的眼睛,悄悄進入通風管道——但不得不承認的是,歐爾麥特已經被完全勾起了好奇心,他很期待這些孩子們接下來打算怎麼做。
“如果隻是想從排水設施溜走的話,就想得太簡單了。”歐爾麥特自言自語著,也不知道是否會有學生聽到他的這番話,“要抵達醫療站,不過五分之一的路程你們就得從排水管道出來,這個距離我完全可以立刻追回……”
赤穀海雲會沒有預料到這個嗎?歐爾麥特不知道,他真誠地希望對方不會,但又不確定那個女孩是否被接連的勝利衝昏了頭腦,到目前為止他還沒看到什麼新東西,儘管這些老把戲還能喚起他的好奇心,但也不過是孱弱的火苗,他自己也不知道還能保持多久的耐心。
帶給我驚喜吧,好女孩……歐爾麥特在心裡默念。
灰色的水泥牆被燈光刷成了白色,他的影子分成兩道在蒼白之牆上遊移,一道離他極近,身形也與他相似,一道離他遠一些,被拖得瘦瘦長長,像是一具腐朽的骷髏,然而那道影子的身形也與他相似。
他在衰老、在變弱、或許也在死去,於是他渴望著年輕的新血們能夠茁壯成長——並非現在正在活躍著的英雄們,儘管他們也富有生機,但他們也是在“和平的象征”的光耀下長大的,是他自身的延續,而這些孩子們卻伴隨著新生的太陽冉冉升起,他們是彼此的力量,這個國家的命運都會因為他們而改變。
歐爾麥特在無儘的螺旋回廊裡前行,直到第十層時才終於看到敞亮的走道。
這棟電視台大樓一共有二十層,位於中腰處的第十層到第十二層是員工們的休息場所,所以這三層樓是中空的,十一層的牆壁是落地的大玻璃窗,三角形的邊角上是休息區,比走廊要寬敞些,十二樓的正中央垂下來一盞巨大的水晶燈,其高度剛好卡到十一樓的位置,暖黃的陽光照射在上麵的人工水晶上,在地麵上折射出五彩斑斕的光。
一踏進燈光下,歐爾麥特就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不光是這過分的安靜,還有一些彆的,難以讓人直接意識到的違和之處……
哐——哐——
四、五個形狀像易拉罐的金屬物接連掉落在地上,發出氣流泄露的嘶嘶聲,歐爾麥特聞到了一股奇異的味道——並不重,仿佛隻是老舊的牆壁散發出的濕腐味,但他卻感覺眼前倏地一黑。
……是催眠瓦斯。
歐爾麥特屏住了呼吸,儘管腦袋還是有點昏沉,但他卻忍不住露出了笑容。
好了,現在終於見到點新把戲了——但這還不夠,遠遠不夠,我的好女孩,你不會以為這樣就能阻擋我的,是嗎?若要阻止我的追擊,你們至少要和我拉開一百米的距離,這還隻是最低要求,否則一切就隻是空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