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心裡的某一處莫名被戳痛了呢……在場的眾人默默想道。
“話說回來……”赤穀感覺有一股倦意湧了上來,像是海潮一樣漸漸淹沒了她的神智,“為什麼大家……會有直升機……”
“這個嗎?”心操摸摸鼻梁,露出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嘛,因為我和駕駛員先生友好地進行了一番交流,那位好心的先生就答應把直升機暫時借給我們了。”
她哧哧地笑了起來,那種頭暈目眩的感覺似乎褪去了一點,但乏意依舊濃重:“友好地進行了交流啊……真是可愛的說法。”
“海兔桑,你在發燒。”心操摸了摸她的額頭,“很燙,是爆炸後的燥熱嗎?還是……等等,你腰上的傷口是怎麼回事?”
赤穀想要回答,嘴唇嚅動了一下,卻發不出聲,隻有一點虛弱的氣音。
“失禮了。”她能感覺腰側的衣服被卷了起來,“這是……到底怎麼回事?能看見的部分幾乎都潰爛了,你到底是怎麼把自己搞成這樣的?”
“海雲很困嗎?”禦茶子用手幫她梳理了一下頭發,“快休息吧。”
她掙紮著搖了搖頭,喉嚨裡擠出一連串意義不明的呻/吟。
“睡吧,海兔桑。”一隻溫度略高的手覆蓋在她的眼瞼上,她能感覺到一層硬繭,是心操人使的聲音,明明近在耳畔,卻像是從很遙遠的地方傳來的,“等你醒過來的時候,一切就都好起來了……”
這就是被精神係個性控製的感覺啊……
她怔怔地想道,意識緩緩沉入了深海,呼吸變得輕而綿長。
×××
「Mikumo……」
她看見了一個人。
「Mikumo……」那個人輕聲喚著她的名字,她穿著一條深紅色的裙子,長及小腿,像小鹿一樣在沙灘上輕盈地走著,為了不妨礙行動,她捏著裙擺稍稍提高了一些,雙腳沾滿了細砂,朝她燦爛地笑著。
旭日自她背後升起,大海的彼方被染成絢爛的金紅色。
「從那以後找到了好多新朋友呢。」她說,「這樣就好……Mikumo。」
她想要靠近她,於是不停地向前走,可距離始終沒有縮短,她們之間永遠隔著一段距離,她再怎麼努力地向前伸手,也碰不到對方。
「不用等我變成英雄,Mikumo就已經是很好的英雄了。」她鬆開裙擺,裙角飛揚,像是在海風中怒放的鮮花,「去吧,去做你應該做的事。」
說著,對方不斷地向後退去,栗色的長發在焰紅的陽光下燃燒,看起來就像是真的有一頭紅發。隨著距離愈來愈遠,她的身形似乎也在不斷縮小,那條紅裙子卻在褪色,變成了純淨的白色,十二歲的女孩用那雙橙紅色的眼睛注視著她。
“是做了正確的事嗎?”女孩問道。
不。
“是做了錯誤的事嗎?”她又問。
不。
她沒有開口,女孩卻好像已經聽到了回答,輕輕笑出了聲。
“那麼……”她如是問道,“是做了應該做的事嗎?”
……………………
她醒了過來。
外麵的太陽很好,即使被灰藍色的窗簾遮著,依然能透進朦朧的光,空氣中彌漫著不太好聞的消毒水味,但也能嗅到一絲花香。
赤穀感覺手邊毛絨絨的,她試著偏過頭——這是一個艱難的嘗試,她感覺身體像是生了鏽,每一個關節的動作都是那麼沉重,這次她應該又在床上躺了很久。
“啊!”那個毛絨絨的感覺消失了,隨之而來的是女孩驚慌的抽氣聲,“海、海兔小姐醒了嗎?剛剛是動了吧?”
她有點想笑,隻是胸口像是壓著一塊重石,沉甸甸的,讓她喘不太上氣:“嗯,我醒了。”
“太好了……”真理鬆了口氣,“海兔小姐昏迷了好久,大家都好擔心呢!”
她的聲音比記憶中活潑了一些。
“身體好一點了嗎?”
“基本沒什麼問題啦,不過醫生說之前做化療的損傷太大,還需要住院休養一段時間。”真理嘟囔著,“真是嚇死我了,雖然不知道病為什麼忽然被治好了,不過本來是超開心地想要找海兔小姐分享這個好消息的,結果海兔小姐居然自己被送進了急救室……”
“不用太擔心。”赤穀安慰道,“反正這種事也不止一兩次了。”
真理噎了一下,趴在床上,一副漏了氣的樣子:“……完全無法被安慰到啊,海兔小姐。”
赤穀恢複了一點力氣,現在可以笑出聲了。
“真理。”她掀開被子,朝女孩招了招手,“要不要一起睡?”
“誒誒?!”真理的臉一下子漲得通紅,“可、可以嗎?一起睡,真的嗎?在一張床上,蓋一條被子的那種嗎?”
她點點頭:“真的哦。”
“噢噢……”她雙手緊握,興奮得像是一隻搖尾巴的小狗,“那能在床上拍一張合照發給繪穀嗎?”
“……如果你想的話,也不是不行。”
ICU是單人床,好在足夠寬闊,完全能容下一位身材抽條的少女和一位年幼的女孩。
戴著發套睡覺似乎有點不太舒服,但真理拒絕脫下它,赤穀覺得這方麵還是孩子自己開心就好。
兩人都穿著輕薄的病號服,女孩的體溫稍高一些,溫暖的感覺隔著衣料被清晰地傳遞過來。
病房裡安靜極了,赤穀很困,卻沒有睡著,隻是細細傾聽房間裡的另一個心跳聲。
活著的人才會有心跳聲。
她聽著這有力、穩健的聲音,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心。網,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