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證明,長輩的建議總是有可取之處的……赤穀海雲度過了相當煎熬的幾天。
但這並不是因為雨野初介——那個曾經被相澤老師退學,如今就讀於士傑的學生做了什麼……或者說,反倒是因為對方什麼都沒有做,才會讓赤穀感覺如坐針氈。
13號事先可能和胖胖橡膠打過招呼,至今他們都沒有產生什麼工作上的交際,一些資料、反饋、外出教學的安排表都由鯰川他們轉交,雙方的工作區域也極少有重合,除了實習第一天的自我介紹,這段時間他們說過的話屈指可數。
這本該是一件好事……如果對方沒有總在暗中窺視她就好了。
當然,雨野初介做得很隱晦,除了偶爾放肆的打量外,絕大多數情況下,他會製造一些情況,好讓自己的目光似是不經意地從她身上滑過,但赤穀能感覺到那種目光之下的玩味——自從有過一段失去視力的時光後,她對這方麵變得敏感了許多,而且她幾乎可以確定,那極少數的放肆打量,是對方在誘導她主動搭話。
赤穀海雲並不討厭擅長謀算的人,但不代表她會體貼地主動踏進陷阱。
這是一場耐心的較量,而且對雨野初介更加不利。他不過是在假期裡提出了申請的實習生,而她則是享受國家津貼的正式助手,一旦實習期結束,雨野就得離開事務所,他的盤算也就自然而然地落空了。
約莫一周之後——此時雨野初介的實習期已經過去了一半,她終於等到了對方耐心告罄的一刻。
“赤穀小姐,請問你現在有空嗎”
來了……赤穀心下了然,但臉上仍不動聲色:“暫時沒什麼事情,雨野前輩有什麼事嗎?”
雨野依然穿著那件灰藍色的襯衫和西裝褲,但解開了第一顆扣子,袖子也挽到了手肘,這種輕鬆愜意的打扮總是容易讓人有親切感。
“說前輩什麼的也太高看我了,赤穀小姐比我更早在這裡工作,又是13號老師的正式助手,該我稱呼你為前輩才對。”說著,他似是想起了什麼,笑容中有了一絲勉強,“何況,我和你是同屆生,本來也說不上什麼前輩與後輩。”
他眼中的落寞是真切的,言辭中所用到的話術卻很有意思,赤穀多少也從13號那裡了解到了一些雨夜初介的個人信息,據說他還在雄英就讀時,一直是當屆的領軍人物……按照13號的原話,一個很有“學生會會長”氣質的人。
赤穀本來還有點摸不清那種感覺,對方給她的初印象和神定醫生差不多,一位禮貌但給人疏離感的精英。
不過,神定醫生雖然外表冷漠,其實隻是因為有社交恐懼症,顯得有些寡言,本質上是一個相當感性的人,靠著個性上的高度契合在心理治療領域痛並快樂著。雨野初介給人的距離感更多源於他過分周到的禮儀,大體上他還是很擅長交際的,而且很會把握距離,基本不會給旁人帶來不愉快的感覺……
讓她想起了一個討厭的男人。
雖然遷怒是很不理智的……但不得不承認,在把對方和活蝓宗正聯係起來後,赤穀的確提起了一些興致。通常情況下,她會有意避開對方的引導,以便儘快地結束話題,但這次她決定奉陪到底,看看對方究竟有什麼意圖。
“雖然就讀於士傑,但您還是稱呼13號為老師呢。”
“這是肯定的。當我還在雄英念書的時候,13號老師對我一直很照顧,水泥司老師也是,午夜老師的教學方式雖然有些不同尋常,但內心也是一位溫柔的人……”話音剛落,雨野似是意識到了什麼,滿含歉意地笑了一下,“抱歉,忽然沉浸在自己的情緒中,不知不覺就說了那麼廢話,希望沒有讓你感到無聊。”
她覺得自己似乎抓到了一點線索:“不會,隻要沒打擾到您的正事就好。”
“正事……”他低低地歎了口氣,動作很明顯,歎息聲卻很輕,“我想赤穀小姐應該已經知道了,我曾經是相澤老師——也就是你現在班主任的學生。”
“有所耳聞。”
“因為你是體育祭之後才轉班進去的……當然,今年的A班是完全體,平日應該不會有人提及,所以我不確定你是否知道一件事。”他臉上浮現出愁苦的神色,“相澤老師有隨意開除班上學生的習慣,目前總計有154位學生被他強製除籍,我們這一屆更是全班無人幸存,有部分同學接受了轉去普通科的建議,但更多是像我這樣對英雄有所執念,退學一年後重新參加高升考試的,這也是為什麼我比你大一歲,卻還和你同屆的原因。”
“略有了解。”赤穀自然地順著他的話說了下去,“不過士傑也有著不遜於雄英的英雄科,能夠在遭遇挫折後重新振作考入士傑,前輩實在是非常了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