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小小來不及開口, 也來不及聯係鈴鐺。
天旋地轉，眼前一黑。
應小小睜開眼，發現自己居然回到了研究所裡。
她張了張嘴, 什麼也來不及說, 陷入了更加黑沉的世界。
她再度醒來的時候, 入眼是一片慘白。
應小小的視線下移, 撐著從床上坐了起來, 看著自己正在吊水的手。
這裡是醫院的病房, 她怎麼會在這裡？
她明明不是……明明不是……
應小小眼神有些茫然，她明明應該在哪兒？
怎麼好像想不起來之前的事情了？
應小小有些焦躁，努力的回想之前的事情, 卻怎麼想都是一片模糊, 隻記得是一件很重要的事。
應小小躺回床上, 看著吊水一點點的往下滴。
她忘了什麼？
為什麼會在醫院呢？
應小小在一堆模糊的記憶裡終於抓到了一根線，想起來了一點事情。
她參加了遊戲……遊戲是……
應小小猛地睜開眼，是時汐！
應小小還想進一步回想, 可是卻頭疼欲裂。
“應小姐, 你醒了。”
有人走進來，看到應小小醒了, 鬆了口氣。
“你是誰？”
“我叫吳蘭, 是研究所的程序員。”
“時汐呢？時汐沒事吧？我怎麼出來的？我怎麼想不起來了？”
應小小表情有些痛苦, 但是更痛苦的是她沒有辦法想起來的真相。
“請你先不要著急, 老大目前沒事, 但是也沒醒, 具體的你聽我給你說。”
應小小點頭，聽到時汐沒事的時候鬆了口氣，但是知道時汐還沒醒，那口氣又吊了起來。
事情的前因是遊戲在試行過程中出現了問題，這個問題是研究所的內鬼插入了病毒。
在應小小進行第四個任務的時候，內鬼再度出手，引發了應小小所在的遊戲世界的混亂，導致數據崩潰。
應小小的意識被強行彈出，也因為如此，所以神經受到了一些損傷，記憶以及思考能力受到了一定的影響。
在應小小昏迷過去之後，柳長青立刻抓住了那個內鬼，再進行了數據搶修，研究所的所有人齊心協力，總算是沒有讓時汐的意識被數據流衝散，救了回來。
但是時汐的意識在遊戲裡停留了太久，她的身體在一點點的衰落，加上最後病毒對意識的衝擊，時汐的神經係統也受到了影響，所以目前還在昏迷。
“老大一定會沒事的，應小姐不用太著急，你不用強行的逼迫自己去回想，經過修養那些記憶會慢慢回來的。”
“那時汐的呢？”
應小小問。
時汐會記得嗎？記得她們在遊戲裡發生過的事情嗎？
“這……不一定。”
吳蘭遲疑的搖頭。
“我們不能保證她的記憶一定在，我們甚至不能夠保證她什麼時候會醒過來，醒過來之後大腦是否會留下什麼後遺症。”
吳蘭苦笑，對方是想謀殺，時汐沒有喪命已經很好了。
應小小失望的點頭，表示自己明白了。
“我昏迷了幾天？”
“今天是第三天，等你休息好了，就可以辦理出院了。”
“如果時汐醒了，一定要聯係我！”
“這事當然，我會的，你還需要什麼嗎，能做的我一定幫你辦到。”
“不用了，謝謝。”
“好的，桌子上這個小包是你的手機還有衣服。”
應小小點頭，看著吳蘭走遠。
時汐如果沒有記憶，那要怎麼辦……
應小小有些惴惴不安，不過立刻她又安定了下來。
沒關係的，就算時汐不記得，她也有可以接近的借口。
她是救了她的人，這個理由就足夠了。
接下來，她們還可以巧合的是鄰居。
應小小揚起有些病態蒼白的笑容，一切都可以順理成章了。
應小小突然想到了什麼，嘴角的笑容一僵。
還需要處理一個東西，隻要處理好了，什麼都好了。
應小小幾乎是迫不及待的辦理了出院手續，買了回家的機票。
………………
林蓁坐在沙發上繡花，一針一線，極其耐心。
“夫人，小姐回來了。”
傭人走進來說，林蓁放下了手裡的東西。
“不是還沒有離開幾天嗎，怎麼就舍得回來了？”
林蓁覺得不應該啊，按照她閨女那個性，不是好不容易和心上人待在一個城市了嗎，怎麼舍得回來了？
林蓁走到門口，看到了腳步有些虛浮的臉色蒼白的應小小，心裡一驚。
“小小，怎麼了這是，生病了嗎？”
林蓁看了一眼應小小的身後，連個行李箱都沒有，可見回來的匆忙。
“媽，我沒事。”
應小小勉強的笑了笑，從她媽身邊走過去，走上了樓梯。
林蓁看她這著急的樣子，連忙跟在了她的身後。
應小小回到了她闊彆已久的房間，其實也並沒有很久，遊戲裡時間的流速跟現實世界是不一樣的。
她覺得她已經離開了好長時間，其實總共也不過一個星期多而已。
房間裡有些灰塵的味道，應小小不喜歡彆人進她的房間，傭人自然不敢進來打掃，他媽怕她會不高興，也沒有進來過。
應小小咳嗽了兩聲，但身體本來就還沒有養好，急忙忙的出院又做了飛機，一路奔波。
“小小，你沒事吧？”
林蓁看著應小小有些晃悠的身體，十分擔憂。
“媽我沒事的，我就是有點……有點難過。”
這房間曾是她的秘密屋。
天花板上也貼了一張很大的時汐的照片，牆上滿滿都是一個人的音容笑貌，不小心誤入的看到這些，都有可能會做噩夢。
但是應小小隻覺得幸福。
她沉浸在自己打造出來的世界裡。
書架上都是時汐的書，包括她發表過的所有人刊物，就連她以前在學校裡的校報，應小小都沒有放過。
光是看著這些東西，都能夠感受到她瘋狂的迷戀和病態的喜歡。
林蓁每看一次房間，都會覺得心驚和不適，但是對女兒的愛意，足夠讓她壓下這種不舒服。
“怎麼了小小，為什麼難過，她凶你了嗎？”
“沒有。”
應小小搖頭。
“那怎麼了，和媽媽說，媽媽在呢。”
林蓁撫摸著應小小的頭，目光關懷慈愛。
這是她十月懷胎生出來的寶寶，沒有人會比她更明白她是多麼缺乏安全感，在開朗的外表下脆弱的內心。
“媽，她住院昏迷不醒了，她可能會忘了我，沒關係，這都沒關係……”
應小小喃喃的說，開始去撕牆上的照片。
林蓁被她的動作一驚，要知道這些都是她女兒的寶貝。
應小小一張一張的撕下自己曾經親手貼上去的照片，不一會兒手裡就拿了一遝。
林蓁不知道她想乾什麼，但是她知道她絕對不是不再喜歡時汐了。
應小小每撕一張，心裡就痛一下，她覺得自己不是在撕扯照片，而是在撕扯著醜陋不堪的自己。
不小心用力過猛，一張照片被撕破了一個角。
應小小呆呆的看著那一個角，眼淚忽然就落下來了。
“媽媽，我不想毀了它們。”
應小小轉頭，哽咽的向母親訴說。
不想毀了這些照片，丟掉太不安全，誰知道會被誰撿到呢，她不願意彆人看到她拍下來的時汐。
隻有燒掉是最安全的。
但是她不想毀掉啊，她不想！
這些都是她這麼多年，一點一點收集的。
每一次的簽售會，每一次的偷拍，，在空間微博任何軟件裡下載下來打印的照片，采訪稿……這都是她的寶貝。
“那就留著。”
林蓁曾經是非常想毀了這些照片的，可是現在看到應小小淚流滿麵的樣子，她卻一點也高興不起來。
她的小小不應該是這個樣子的，她應該是無憂無慮開開心心的，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我不能，媽媽，我不能。”
她不能夠留下來，這些都是她卑劣病態行為的證據。
“小小……你想要藏起來？”
“媽媽，會替我保密的吧，爸爸也是的對吧？”
林蓁欲言又止，說不上這是好還是壞。
女兒依舊沒有解決她的心理問題，而是打算深埋了。
林蓁有些無力的歎氣，點了點頭。
自從知道女兒的這一麵之後，她心裡的想法就悄然改變了。
她不再希望她能夠成為一個怎麼樣偉大的為社會可以做出傑出貢獻的人，她隻希望她能夠變成一個對社會無害的人，這就夠了。
隻是那個叫做時汐的，十分優秀和她孩子相同性彆的人，真的可以成為她孩子的救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