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佑民沒有回答,轉頭仔細打量著許明淵。
許明淵的麵色依舊是登山前的那般平和冷漠,連點汗珠都沒出現。太陽透過樹葉在他麵上映著斑駁的光影,像是天然的場燈展示著他的美與力量,沒有半點坐辦公室的虛弱感。
任佑民靠山而生,在山野間遊走鍛煉出了敏銳的感知,讓他即使發瘋也知道該怎麼生存。
現在那嗅覺告訴他,身後這個青年比起坐辦公室的白領其實更像是個戰士,寬鬆衣衫下的身體纖細而充滿爆發力,踩在石階上的腳步平穩有力,平靜的眉眼下暗藏狩獵者的冷漠和耐心。
他毫不懷疑,這人能在瞬息間掏出刀匕給予目標致命一擊
或許這青年知道些什麼,並為此而來,隻聽青年又問:“你上來就不危險嗎。”
任佑民依舊是不答,全身上下灰撲撲的,滿是泥沙灰塵,黝黑的皮膚吸收太陽的熱度,卻不顯得光亮,反而變得幽暗灰黑,像是發瘋的前兆,好不容易恢複點光彩的眼眸也再次渾濁。
許明淵問完後做好任佑民重新瘋癲的準備,但這次任佑民沒有,反是疲憊地說:“我不知道那是什麼,但那東西就住在山裡麵,鎮裡人都不敢隨意上山,每年隻有特定的時段才能上來,可我不一樣,我每天都上山,從早待到晚,一點事都沒有。”
許明淵還想問任佑民上山是為了找什麼,而他自己也在思考這個問題,斷斷續續說道:“我腦子......出問題,忘了一個人,上山是為了.......找她,她對我很.......嘿嘿......”
不等說完,任佑民重新陷入瘋癲狀態,又“嗬嗬”兩聲笑起來,蹲在地上繼續挖東西。
白日許明淵沒有著急或者不耐煩這類情緒,也因此他擅長等待和觀察。他想,任佑民能清醒一次,就能清醒第二次。
而然,對任佑民來說清醒似乎才是偶然,他瘋瘋癲癲到了午後,帶著許明淵一路走走停停來到一個小溪邊上。
這溪流水淺而緩,目測一大步就能跨過去,流淌的水很清,能看見底下的石塊,還有些泥沙碎石被衝到兩岸堆積著,綠草野花零散地生長著,像是個遊玩的好去處。
任佑民笑著將麻袋和鐵鍬扔到身後,又蹲到河岸邊俯身喝水。
許明淵也半蹲下來,不等用手捧起一點溪水,就被旁邊的泥土吸引了注意。
兩岸的泥土在溪流的衝刷下異常濕潤鬆軟,此刻上麵正印著幾個小小的腳印。
痕跡嶄新,估計剛離開沒多久,莫約巴掌大些,是赤腳印上去的,估算它的主人也不過七八歲。
是個孩子......和先前那些鎮民的閒聊對應上了。
許明淵又望向一旁悠哉喝水的任佑民,心道他要找的是某個孩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