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不得你。” 三夫人麵上冷若冰霜,“出家從夫,你現在是樊家的媳婦。對上不敬,欺壓妯娌,惹是生非,就該接受懲罰。” “我會將虧空的銀兩補齊…” “現在不是虧空的事,是你的品行。”三夫人打斷她,“回娘家告狀,就證明你不服。口口聲聲還要怨怪她人,如此的不知悔改,日後必然再犯。你不想去也行,不若我將你父母請來府中,把事情說清楚。你娘不是覺得我們陸家欺負你嗎?那正好,就讓她來為你這個女兒打抱不平,論一論是非黑白。” 樊氏臉色白了。 “不,母親,您不能這麼對我。” 樊家主動來替她撐腰,和婆家派人去請,兩者性質大不相同。尤其是,若給父親知道了,必然雷霆大怒。 還有二郎… “母親。” 樊氏跪了下來,“我縱有千般錯,也是二郎的妻子。夫妻一體,您懲罰我不要緊,但不能讓二郎因為我而顏麵儘失,被人詬病…” “你現在想起二郎了?”三夫人怒容滿麵,“當初你做下這等卑劣之事的時候,怎麼沒想到二郎的顏麵?” “母親,我知錯了,真的知錯了。” 樊氏知道這個時候不能再嘴硬,便改變策略,主動認錯。 “我以後再也不敢了,您大人大量,就饒過我這回吧,就當是為了二郎,母親…” 三夫人看著她。 一個人的本性不是那麼容易能改得了的,沒吃過苦頭沒受到教訓,豈會幡然悔悟?她冷聲道:“兩個選擇,要麼你現在跟我去樊家。要麼,我派人去請你父母。” 樊氏臉色巨變。 “母親!” “不必再說了。” 三夫人這次說什麼也不會再這麼輕饒了她,“上次你欺負嘉葉,我就沒和你計較。這次,你變本加厲,還諸多狡辯之詞。我若輕縱了你,以後你還不得更加無法無天,敗壞我陸家門風?我給你祖母麵子,也不讓你父母一把年紀還生受輕辱。我這就帶你去樊家走一趟,你樊家的東西,我陸家不稀罕。” 無論樊氏如何不願,還是被三夫人押著去了樊府。 而此時的樊府,正在上演一出好戲。 “大嫂,你疼惜女兒是人之常情。可你想想,陸家是勳貴世家,底蘊深厚,潑天富貴,千麗入了陸府,有享之不儘的榮華富貴,可比在娘家風光多了,怎麼會受委屈?退一萬步說,就算她私庫不盈,在妯娌間抬不起頭來,你給就給吧,卻也不該動咱們府裡中公的銀子啊。咱們樊家可算不得多大富大貴的人家,若她每次回來要錢你都從中饋抽,長此以往,咱們豈不是要餓死了?” 樊二夫人語氣和緩,卻字字尖銳。 樊老太太抿著唇,臉色陰沉。 樊大夫人根本不知道這個消息是怎麼傳出去的,驚動了樊老太太,她心中又慌又虛。賬本在此,她無可分辨,臉色又白又紅。 “我…母親,千麗在陸家被小人陷害,二郎又不在府中,無人給她撐腰,她這才回來求我。我就這麼一個女兒,怎能眼看著她被人這般欺負?我手中暫時抽不出那麼多錢來,所以…不過您放心,中公的錢,我會用自己的私產填補上,絕不會無端虧空。” 她是繼室,樊老夫人一向對她沒什麼好感,她又無兒子依靠,還有個二夫人處處與她作對,天天盯著她手中的中饋大權。她在府裡也是過得小心翼翼,步步驚心。如今被二夫人抓了這麼大個把柄,不慌才怪。 二夫人用帕子掩了掩唇,道:“大嫂,這麼大的事兒,你事先總該與母親商量商量。母親是寬厚慈善之人,素來疼惜兒孫。千麗是咱們樊家的姑娘,如果真的在夫家受了委屈,母親也會為她做主的。您何須先斬後奏,做下這等糊塗事?總歸有些不妥當。” 大少夫人立在大夫人身後,冷眼看這對妯娌打嘴仗。 她的親婆母早逝,繼室婆母偏心自己親生女兒,眼皮子又淺,實在端不上什麼台麵。如今更是掌著中饋,卻中飽私囊,這樣的主母,遲早為了她那桀驁的女兒敗光家底。二夫人也有自己的兒孫,若掌了中饋,他們大房肯定吃虧。 兩個女人都愛斤斤計較,無論誰當家,對樊家來說都是禍患。 可她隻是個小輩,在丈夫當家做主之前,她是無權掌家的。唯一的辦法,就是讓大夫人和二夫人內鬥,老夫人由此看清二人非賢能之輩。她才有可能得到老夫人的重視。 “二弟妹真是正氣凜然。”大夫人被二夫人逼到了死角,也生出了怒火,“當初不知道是誰,在千霞出嫁的時候,說我不公,沒有給她與千雪同等的待遇。”她眼神冷蔑,“千雪之所以有那麼豐厚的嫁妝,乃是她生母留下的,中公出的,隻有六十八抬。千霞和千麗都是一樣的。二弟妹疼惜女兒,自己想給多少私產都可以。自己沒那個本事,何必賴在我頭上?” “你--” 二夫人被她當麵揭短,臉色也是又紅又白。 “一碼事歸一碼,大嫂故意轉移話題,莫非是做賊心虛?千防萬防,家賊難防,這話說得果然有道理。” “你彆得理不饒人…” “夠了!” 樊老夫人怒喝一聲,兩人閉上嘴巴,目光交彙刀光劍影,又各自冷哼一聲,偏過頭去。 這時候,一個丫鬟走了進來。 “回稟老夫人,二姑娘回來了…陸三夫人,也來了。” 樊大夫人悠的變了臉色。 二夫人臉上重拾笑容,眼中滿是譏誚和得意之色。 樊老夫人目光深了深,看向二夫人,“你先回去。” 二夫人笑容一滯,有心想留在這裡看戲,卻不敢拂逆老夫人,隻得起身告辭,帶著兒媳婦走了。 她故意走得很慢,在門口和樊氏婆媳打了個照麵。 “千麗今兒個怎麼又回來了?啊,陸三夫人也來了,真是稀客。”她笑得很溫柔,“不知夫人今天登門,有何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