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府這邊愁雲慘淡,安國公府內院也是怨聲載道。
“好好的,怎麼又打起了內戰了?眼看四郎馬上就要娶妻了,這麼一來,婚期就得延遲了。”
四夫人語氣裡充滿了抱怨。
“行了,你嘮叨什麼嘮叨?”四老爺皺眉嗬斥,“延期怎麼了?我陸家兒郎哪個不是及冠後成婚的?四郎才十八,著什麼急?依我說,就該讓他也去戰場上曆練曆練,建功立業後再成家才好。”
“那怎麼成?”
四夫人不滿道:“戰場凶險,刀劍又沒長眼睛,萬一傷了怎麼辦?二哥就是在戰場上受了傷才殘廢的,你想讓我的四郎也…”
“閉嘴!”
四老爺狠狠的瞪她一眼,她縮了縮脖子,立時噤聲,須臾又小聲咕噥道:“反正我不管,我家四郎堅決不能上戰場。”
“就他金貴!”
四老爺臉色難看,“大郎和二郎十八就被選拔為禁軍,三郎更是十三歲就入軍,跟著大哥打了無數場戰爭,年紀輕輕就封了正三品上將軍,不到三十必定官拜太尉。唯有四郎,文不成武不就,成天呆在家裡吃閒飯,都是讓你給慣的。”
四夫人反駁道:“三郎那是要承襲爵位的,自然要為祖上增光。二嫂三嫂互相較勁,才讓大郎和二郎做了京中禁軍。前兩年京中無事,他們也就跟著巡視宮城,白白拿著俸祿,自然好。可現在二皇子叛亂,他們不也就要跟著去平亂了麼?他們倆可不是什麼世子,沒爵位可繼,誰會顧及他們的死活?這若是有個萬一…”
知道四老爺不愛聽這個,四夫人適時的止住了話頭,轉而道:“反正我不管,我的四郎堅決不能上戰場,彆回頭沒建功立業,倒把自己給搭進去了。你要是嫌他沒出息給你丟了臉,那正好,七郎十六了,這次你讓他跟大哥三郎一起去駐守北地,不說建功立業,能殺敵一二,也算繼承你們陸家風骨,你這個做父親的,臉上也有光啊。”
說到後麵,她語氣明顯含了幾分諷刺和酸味。
陸七郎是四老爺的寵妾梅姨娘所生。梅姨娘乃早年四老爺從戰場帶回來的,對方父母早逝,兄長是舉人,因得罪了權貴,被取消會試資格,醺酒落馬而亡。梅氏也險些淪為舞姬,四老爺救了她。她已無親人,四老爺隻好將她帶了回來做丫鬟。
梅氏生得貌美,又精通詩詞歌賦琴棋書畫,溫柔體貼,知書達理,很得四老爺喜愛。四夫人剛過門不久,四老爺就收了梅氏為通房。陸四郎一出生,四老爺立即提了她做妾,這些年恩寵不斷,她一連生了一子兩女。
四夫人每每見了她,都恨得牙根癢癢。
“不用你提醒。”
四老爺冷著臉道:“這次若皇上下詔駐守北地,我會帶著七郎和大哥一起去。”
四夫人一愣,急急道:“不行,戰場刀劍無眼,你怎麼能去…”
“我怎麼就去不得?”
四老爺最不喜歡她的小家子氣,“我沒娶你的時候,也跟著大哥去過戰場,殺過敵。若不是你攔著,我也不會在京城閒置近二十年。”
年輕的時候他無軍職在身,就在兄長身邊做個小兵,沒做多久就回京娶妻。本來是想著帶妻子一起去北方,繼續跟著兄長混。誰知道他這個妻子是個眼皮子淺的,每每他一提起去北方,她就一哭二鬨三上吊。最開始那兩年,他想著他們新婚,她過門沒多久又懷了孩子,他是該多陪陪她,所以就在京做了禁軍。打算過個三五年,再請命去北方。
可他一開口,妻子就鬨。
“我不求你大富大貴,封官拜爵,隻要你平安就好。當年我大哥就是死在戰場的,我娘為他哭瞎了眼睛,難道你讓我也跟著哭瞎雙眼嗎?你不是老夫人親生的,若是你有個好歹,你讓我和四郎在這個家要怎麼活?乾脆我就和四郎一頭撞死,一了百了。”
他氣妻子太不通情達理,也憐她一片真心,就不再提去戰場。可心裡終究是不痛快,待妻子也不如從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