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子如今身份貴重,雖然還是如從前那般親切隨和,但言行舉止間的優雅金貴,讓人覺得高不可攀。
胡翠隻是個鄉下人,哪怕現在搬到了縣城,見過一些世麵。可畢竟未曾去過貴裔府邸,未曾體會過貴人們的做派,想象力也有限。如今見到今非昔比的小姑子,才深刻體會到權貴與平民之間的天差地彆。
自己這兩年學的那些東西,怕是連皮毛都稱不上。
她想起丈夫前幾日說過的話…
“阿菀。”
胡翠看向正耐心回答兩個小姑子問題的季菀,道:“前幾日你大哥說,想去參軍。”
季菀一愣。
“大哥不是想考武舉嗎?距離秋闈就剩一個多月了。”
胡翠歎一聲,道:“他說,學會文武藝,賣與帝王家。如今邊線正在開戰,他堂堂男兒,就應該上戰殺敵,但爹娘都不同意。”頓了頓,又道:“我也不願他去赴險。”
許是心事藏得太久,不知該與何人說,胡翠見到季菀,便忍不住想要傾訴。
“其實你大哥無論是平民也好,以後能考取功名做軍官也罷,在我心裡,他隻是我的丈夫。我嫁給他,本也沒求什麼富貴,而且現在的日子也挺好。我說這些話,你大概覺得我沒誌氣。”
胡翠苦澀的笑笑,“我隻是個鄉野婦人,所求不過合家安寧。若你大哥非要以命相搏才能得富貴,我寧可他隻是個普通人。我也不奢求做什麼官太太,隻要他在我身邊,平平安安的,比什麼都好。”
她的心態和陸四夫人差不多。
陸四爺好歹還是世家出身,去了軍營不至於做個籍籍無名的小兵。可季平,平民百姓,便是靠著她的關係走後門,做個小隊長什麼的,也不能服眾。而小兵,就得上戰場與敵人廝殺。戰場之上,生死隻在一瞬間。
胡翠現在還懷著孩子,心思比平時更為敏感,自然不願季平去那凶險之地。
“大嫂,你的心情我理解。”
沉吟一會兒,季菀道:“莫說你了。我家三郎年少入軍,大小戰爭曆經無數次,經驗豐富。但如果可以,我也不希望他身披戰袍去戰場廝殺。隻不過我明白,這是他身為陸家子孫的責任和使命,也是他作為男兒的誌向。我這個做妻子的,隻能支持。”
胡翠沉默不語。
季菀看著她凸起的小腹,道:“這樣吧,等大哥回來後,你與他好好商量。若他一定要去,你也彆一味阻攔,讓他再在家裡多陪你幾個月,等到你臨盆做完月子後再說。如果那時他依舊堅持,就讓他去曆練曆練。新軍入營,還得訓練,不一定就要參戰。”
“也隻能如此了。”
胡翠也想不出彆的法子,點頭應了。
“罷了,不說這些事了。你難得回來一趟,該說些高興的事兒。”胡翠搖搖頭,暫時將此事擱下,複又笑道:“你還不知道吧,二弟已經定親了。”
“啊?”
季菀很是震驚。
“什麼時候的事?”
季城今年才十五歲。不過想想也對,畢竟古人定親都早,尤其平民百姓。
“就在上個月。”胡翠道:“對方就是你在登縣開的火鍋總店那個管事的女兒。”
季菀又小小的吃了一驚,既而笑道:“合著這是近水樓台先得月?”
胡翠也笑,“那姑娘我見過,是個溫柔賢惠的,長得也漂亮,比阿城小一歲,明年開春後辦喜酒。”
話音剛落,就有丫鬟小跑著進來,說老爺和兩位少爺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