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夫人早就回來了。聽得門房稟報,當即扶著婆母去了大門迎接。
“老身攜兒媳邱氏,見過世子夫人。”
江家是白身,見了季菀這等勳貴夫人,自是要行禮的。
季菀忙上前攙扶,“江老夫人不必多禮,咱們本就是舊鄰,您這樣,可讓我擔待不起。”
“您是貴客,禮不可廢。”
江家生意做得大,江老夫人也是見過官太太的,懂得尊卑之禮。她側身,恭敬道:“您這邊請。”
季菀無奈,讓侍衛將禮物從馬車上卸下來,跟著進了內院。
“貴宅如此興師動眾,倒讓我心有愧疚。”她看向邱氏,“實不相瞞,其實我這次來,是代令妹問好的。”季菀指著堆放在桌上的大小盒子,道:“這些都是令妹拖我交給貴宅上下的禮品。”
她打開其中一個方盒,“邱姨娘聽說老夫人尚佛,特送上這竄由護國寺方丈開過光的佛珠。”
尚媽媽連忙接過來,遞給江老夫人。
江老夫人頷首感謝,“有勞夫人,麻煩代老身致謝邱姨娘。”
“老夫人客氣。”季菀笑了笑,繼續道:“這三套文房四寶,是邱姨娘送給幾位公子的。”
邱姨娘隻是個妾,積蓄不多。這些東西,大部分還是蕭三爺憐她不易,幫她置辦的。
“這瑪瑙項鏈,是給江夫人的。”季菀一一介紹,“還有給幾位姑娘的,分彆一對翡翠耳環和珊瑚扁方。剩下的,都是些南方的特產。邱姨娘說,無法親自來拜見老夫人和夫人,呈上薄禮,望二位莫棄。”
邱氏已紅了眼眶,“妹妹太客氣了,我知道她還活著,便已是最好,哪還有什麼嫌棄不嫌棄的?阿…世子夫人,我妹妹,她在蕭府還好嗎?還有我那外甥女蕭英,這些年,不知有沒有吃苦受罪…”
她剛入江家那會兒,做過丫鬟做過小妾,知道其中滋味。江家當時正頭夫人已逝,江老爺又沒有其他小妾。江老夫人雖對她不甚喜歡,卻也不是刻薄之人。就這樣,她在江家也受了下人不少白眼。尤其是那些個族親,個個唾棄她是寡婦二嫁之身。
蕭家那樣的世家大族,又是皇親,蕭三爺有妻有妾,妹妹不知吃了多少苦頭。
“貴人跟前,哭哭啼啼成何體統?”
江老夫人輕斥一聲。
知道兩姐妹分彆十多年,好容易才知道各自下落,卻無法見麵,也體諒她的情難自禁。但有客人在,豈能如此失態?
邱氏忙擦乾眼淚,“民婦一時激動,望夫人見諒。”
昔日關係融洽的鄰居,如今再見麵已是尊卑分明,客氣疏離,季菀心中頗有些酸楚落寞。
尤其是看見郭麗,十二歲的小姑娘,見到她分明很高興,但礙於禮製,不敢有半分越矩,一直沉默著不敢插話。
季菀還要回延城,在江宅並沒呆多久,禮物送到,寒暄了幾句,便走了。
江老夫人堅持要送她到大門,看著國公府的馬車離開後,她才喃喃的歎息一聲,“可惜了。”
邱氏知道婆母在可惜什麼。
得知季菀已定親的時候,婆母也說過這話。
當年若非周家來人,接了周氏母子回京,說不定季菀早已成了江沅的妻。
難得遇上這麼個才貌雙全人品端正的姑娘,江家卻沒這個福氣與之結親,婆母自然覺得可惜。
不過人家現在是國公府的世子夫人,未來的國公夫人,無論家族底蘊還是對方本人而言,都比江沅強了不是一星半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