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菀一麵覺得這孩子反應太過激,一麵又覺得,這才是一個十四歲少年該有的心性。
“也得虧是在我這兒,這要是在蕭府,祖母見你這模樣,定要罵你。去,把衣服換了再過來用午膳。”
她越是雲淡風輕,蕭瑞就越是窩火。
“你到底有沒有做當家夫人的自覺?”他瞪著季菀,第一次用憤怒至極的語氣與她說話,“你才是這國公府的女主人,府中有丫鬟輕浮傲慢,行為不端,你就這麼一句話就了事?”
這回輪到季菀有些懵了。
“你到底想說什麼?”
似采薇這等心術不正算計著想爬床的丫鬟,在大家族裡太過常見,通常要麼發賣要麼就是貶去做粗活什麼的。采薇本就是粗使丫鬟,又未得逞。打一頓,直接賣了就行,難道還直接打死?
蕭瑞深吸一口氣,沉沉道:“連我一個客人都不放過,姐夫…”
他點到為止。
季菀一口茶險些噴出來,咳嗽了兩聲才緩和下來。
“原來你擔心這個?”她覺得好笑,“你當你姐夫是什麼人?那麼容易就被女色所惑?你都能一眼看穿那丫頭的心機,你姐夫難道看不出來?”
蕭瑞黑了臉。
“那你也該防著。”
知道他是關心自己,季菀心中倍感溫暖,溫聲道:“阿瑞,我知道你是替我著想,但你姐夫為人正派,他不會做對不起我的事。”
蕭瑞對陸非離其實不大了解。但見她如此維護陸非離,顯得自己多小人之心,便不大高興了。
“那可說不定。”
這彆扭的模樣,可不就是個孩子麼?
季菀笑笑,“他答應過我不會納妾。陸家男二素來守信,一諾千金,所以你不必擔心。或者,你覺得我還不如個丫鬟?”
“當然不是。”
蕭瑞立即否認。
說完他又仔細看上座的姐姐。看著看著,覺得自己的擔心真的有點多餘。若說男人貪色,他還沒見過比這個繼姐容貌更出眾的女子。那陸非離還有什麼理由沾花惹草?
他到底還是愣頭青,太單純。
要知道,男人沾花惹草可不一定是看中色。有些男人,就是喜歡偷情的刺激。
蕭瑞的確是不懂這些門道,倒是意外陸非離竟能承諾不納妾。
“彆發呆了,快去換衣服。”
季菀第三次叮囑,“瞧瞧你這模樣,鞋襪都濕了吧?天氣涼了,當心風寒,快去。”
蕭瑞這次聽進去了,回自己屋子換衣服去了。
等他走後,季菀才吩咐將采薇帶上來。
采薇還是之前那模樣,因為拖拽,顯得更為狼狽。
園子裡的管事嬤嬤跪在旁邊,“老奴不查,不想她如此傲慢輕浮,請三少夫人降罪。”
采薇是她手底下的丫鬟,出了事兒,她也難辭其咎。
現在她是恨死采薇了。真以為自己有幾分姿色就能飛上枝頭做鳳凰了?也不想想自己什麼身份。也不知道少夫人會不會覺得她禦下不嚴,將她一並給處置了。
季菀仔細打量被丟在地上就開始磕頭求饒的采薇。
“抬起頭來。”
采薇顫巍巍的抬頭。
還真是個美人。
“知道自己錯哪兒了嗎?”
采薇渾身都開始顫抖,“知…知道,奴婢再也不敢了,求少夫人饒命,奴婢真的再也不敢了…”
季菀神情淡淡。
“她是府中的家生子嗎?”
管事嬤嬤立即答道:“是。她爹已經死了,她娘在廚房裡做粗活,上頭還有個兄長,在前院裡做小廝。”
“那就一起發賣了吧。”
季菀說得雲淡風輕,采薇卻睜大了眼睛,滿目驚恐。
“是。”
管事嬤嬤以為逃過一劫,連忙應了。
“從前府裡人少,底下的使役瞧著倒還安分,我也沒怎麼約束。但現在不同了,府裡有客人在,該有的規矩還是不能亂。彆傳出去,讓旁人看了咱們國公府的笑話。”
季菀語氣輕慢,“園子裡幾十個丫鬟,都歸你管。這少爺公子們,閒來無事總會過去走走,難免會碰上。就更得懂事伶俐些,否則今天的事兒怕是不會少。你說呢?”
管事嬤嬤聽得心驚膽戰,“是,少夫人說得對。平日裡都是老奴對她們太過鬆弛,才讓她們越發沒個規矩。您放心,老奴回去後一定好好調教,絕不重蹈今日之覆轍。”
畢竟是府裡的老人了,處置得太過也不妥,敲打一番,她自然知道該怎麼做。
“下去吧。”
“老奴告退。”
管事嬤嬤又磕了個頭,拽著采薇走了。還未拖到門口,采薇的求救聲就又響了起來。
“求少夫人寬恕,都是奴婢一個人的錯,和奴婢的娘和哥哥都無關,少夫人…”
這天底下可憐人太多,季菀不會同情一個心思不正的丫鬟。
蕭瑞再次回來的時候,屋子裡早就清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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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至少還有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