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她也的確是該走了。
出了大門,卻發現陸大郎正負手站在馬車旁,半垂著眸子,側顏清潤如玉。
“大郎。”
竇氏幾步走過去。
“你怎麼在這裡?”
陸大郎抬頭對她一笑,“來接你。”
他下午回府沒看見妻子,一問才知道素來不好虛名的妻子穿著誥命服,手執佩劍,氣衝衝的去了娘家。
顯然家裡出了大事。
他擔心妻子妻子急躁衝動會吃虧,便急急趕過來,在街角的時候看見竇家族親宗長們被送出來。
看那樣子,似乎事情已圓滿解決。
都出動宗親了,此事肯定不小。家醜不可外揚,他作為女婿,也是不太好乾涉。
既然已經沒事了,他便在外麵等著就是。
竇氏性子有些大大咧咧,此時卻從他簡短的三個字中聽出了他的關切和焦急。
心中微暖。
她仰頭微笑,“回家吧。”
竇夫人是個美人,竇氏肖似其母,容貌也是不差的。隻是她平日裡愛舞刀弄槍,加上性子剛烈,說一不二,看著不免冷冽剛硬,少了幾分女子的柔美。
如今這麼一笑,仿佛冰雪消融,竟是出奇的美。
陸大郎晃了晃眼,回以一笑,先扶著她上車,自己緊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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竇氏氣衝衝的離開後,沒過一會兒,小藍氏也走了。季菀想著竇家隻怕這次鬨的動靜大,便讓人留意著。
如果竇氏受到了波及,二房那邊定然也不平靜。
然後就聽說,陸大郎匆匆去尋竇氏。
她有些驚訝,頗有些感觸的對陸非離說道:“大哥對大嫂可真是好,生怕大嫂受了委屈,馬不停蹄的就去娘家給她撐腰。不枉大嫂當初為他挨了那麼一刀。”
陸非離偏頭看她,“羨慕彆人做什麼?難道我對你不好?”
季菀一愣,而後失笑。
“那不一樣。”她歪著頭,道:“你是一直對我好。大哥從前可不怎麼待見大嫂,可如今你瞧,都恨不得將大嫂揣兜裡護著。所以…”
說到這兒,她停了下來,抿著唇,卻是沒再繼續。
陸非離揚眉,“所以什麼?”
“沒什麼。”
明顯的口是心非。
陸非離攬過她的身子,道:“都說孕婦性情不定,這幾日我瞧著你跟平時沒什麼區彆,還覺得這話誇大其詞了。今日方才明白,此言不虛。”
季菀瞪著他,“你有話說話,彆拐彎抹角的諷刺我。”
陸非離輕笑,“分明是你三緘其口含糊其辭,我如何諷刺你了?”
季菀撇撇嘴,想到今日小藍氏走之前說的話,心裡有些不痛快。
“其實也沒什麼大不了的。我就是想說,大哥是浪子回頭金不換。你嘛,是不是也應該從一而終,方才對得起旁人口中的專一形象?”
陸非離明白了。
“今天是否聽了什麼閒話?”
“彆轉移話題。”
季菀既然開口,也就沒什麼不好意思的,“你先回答我。”
陸非離無奈道:“我記得,新婚第一天,我就說過,我不會納妾。”
季菀輕哼一聲,嘀咕道:“妾是有名分的,你又沒說不會碰其他女人。”
可能懷孕的女人的確是敏感多疑。
今天竇氏離開後,小藍氏陪她說了會兒話,突然道:“三弟妹,你可有給三弟準備了通房?”
季菀聽得一愣。
“通房?”
“對啊。”小藍氏一臉認真,而後似想起了什麼,紅著臉小聲道:“我娘說,女子懷孕期間不可有房事。男人是不會委屈自己的,與其讓旁的人得了便宜,不如在自己身邊挑個老實好拿捏的,最好是陪嫁。賣身契在自己手上,這樣即便日後她們得寵,也不敢恃寵而驕。可我聽說,你的兩個陪嫁大丫鬟,都給了令妹。也隻能從二等或者三等丫鬟裡挑一個了。可這些人,不是在跟前近身伺候的,就怕不老實…”
雖然知道小藍氏並無惡意,但季菀聽著這些話,還是覺得刺耳。
陸非離早就承諾過她,不會納妾。
可不納妾,不代表就真的為她守身如玉。
暖床的丫鬟,不就沒有名分嗎?
彆的事她可以忍,唯有這個,她覺得必須得和陸非離說清楚。
陸非離倒是沒想那麼多,聽了這話也有些詫異,本欲回答,隨後目中一閃,笑道:“你這是,吃醋?”
“都沒影的事兒,我吃什麼醋?”季菀坦坦蕩蕩,“你若是真有了旁人,便是變了心,我再吃醋也沒用,倒不如就此死心,也好落個自在。”
陸非離湊近她,呼吸相聞,“這麼說,如今是有心了?”
季菀臉紅,嗔他一眼,“廢話。”
陸非離很是愉悅,將她摟得更緊。
“這話我可是記住了,不許收回。”他在她耳鬢間輕輕一吻,道:“除了你,不會再有旁人。”
季菀本有些忐忑的心,瞬間就落定了。
“呐,這話我也記住了,不許反悔。”
陸非離笑道:“要不要我給你寫個保證書?”
“那倒不用。”季菀笑眯眯道:“俗話說,君子一言,駟馬難追。你們陸家兒郎不是最重承諾了嗎?我嘛,就信你一回。”
她難得有這般嬌俏的一麵。
陸非離忍不住,又俯身過去,在她唇上一吻。
季菀才懷孕,還未過危險期,陸非離自然不會對她說什麼,不過就是耳鬢廝磨,圖以慰藉罷了。
男人需要發泄是真,但這種事,隻要自製力夠強大,忍一忍也就過去了。也不過就是辛苦些罷了,沒什麼的把聊的。
季菀徹底的安了心,專心養胎。
沒過幾日,竇家的事兒就傳了開來。
有人讚竇氏不愧為女中豪傑,手段酷烈果決,有先祖之風。也有人說她一個女子仗劍殺人,有失女子德行,不堪為婦,怕是要步昔日樊氏的後塵,被陸家休棄。
眾說紛紜。
竇氏卻沒受到半分影響。
陸大郎依舊對她敬重有加,上頭公婆都不曾對她行事有半分不滿。
吃瓜群眾們,也漸漸的失去了興趣。
然而此事,對葛家的大少奶奶舒氏觸動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