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月月信遲了足足十日,她心中有了底,壓製住心中歡喜,忙讓春雪去請大夫。
確診為喜脈。
舒氏激動得聲音都在顫抖,“當真?”
郎中撚著胡須,“大少夫人脈象往來流利,如珠滾玉盤之狀,乃是滑脈,確鑿無疑。”
舒氏激動非常。
“春雪,帶郎中去賬房支銀子。”
她高興得不得了,葛大郎一回來,她就忍不住將這個喜訊告訴了他。
葛大郎也很是意外,高興得晚膳的時候還多喝了兩杯。
“好,這回給我生個兒子,我便有後了。”
“大郎放心,這胎一定是個男孩兒。”
舒氏說得斬釘截鐵。
隻有生個男孩兒,她在這個家才有地位,才不會被季容給踩下去。
舒氏生下女兒三年後再度有孕,喜訊很快就傳遍了整個葛府上下。葛夫人親自過來探望,還帶來好些補品,喜悅之情溢於言表。
舒氏全程笑著,眼角有意無意的瞥向坐在旁邊不說話的季容。
在她看來,季容肯定是嫉妒的。
都嫁過來三個月了,肚子裡還沒動靜,能不著急麼?
事實證明,她真的是多想了。
季容真沒嫉妒她分毫。
姐姐成親一年多後才有喜,她才過門三個月,不著急。舒氏懷孕,她倒是挺高興的。這樣一來,舒氏安心養胎,就不會時不時的來找她的不痛快。
所以她這聲恭喜說得情真意切。
在舒氏聽來,卻是強顏歡笑,虛偽做作。
“弟妹啊。”舒氏單獨留下季容,她撫著自己平坦的小腹,漫不經心的說道:“你彆怪我多嘴。我這個人呢,是直腸子,不喜歡什麼事都藏在心裡。所以如果說錯了什麼話讓你不痛快,你也彆放在心上。”
季容含笑以對,“大嫂言重了。你是長,若有叮囑,也是為我好,我自當聽著。”
舒氏看向她,“弟妹這般溫柔謙恭,難怪二弟如此喜愛,一直獨寵弟妹。”
季容臉色微紅,垂著眼,小聲道:“大嫂說笑了。大哥,對大嫂也很好的。”
舒氏臉色僵了下,認定季容是故意諷刺她。眼中閃過一絲惱怒,很快又消散無蹤。
“哎,好不好的,也就那麼回事。這男人啊,都改不了本性。”舒氏狀似愁苦,五分真五分假,“弟妹如今年輕貌美,自然得二弟歡心。想當初我剛入府那會兒,你大哥也是這般對我的。可是你看現在,後院裡還不是一堆的鶯鶯燕燕?”
季容臉色終於變了。
舒氏看得暢快,繼續唉聲歎氣道:“男人嘛,誰不是三妻四妾的?我也想通了,總歸我有茜姐兒作伴,肚子裡還有一個,將來也算有了指望。弟妹,咱們妯娌一場,我提醒你一句,趁著如今二弟對你情熱,趕緊懷個孩子。再從身邊挑一個模樣不錯的開臉,總歸是你的人,賣身契在你手中,不怕她不聽話。以後二弟納再多女人,你身邊也好有個幫手。”
季容抿著唇,笑了笑。
“大嫂一番好心,我記住了。”
至於會不會那麼做,就是她的事了。
舒氏擺明了拿孩子在季容麵前顯擺,順便再給她添一添堵。都是妯娌,憑什麼她要忍受夫君一堆小妾,而季容就能獨得丈夫專寵?
老天爺也忒不公平。
原本她還以為季容那般受寵,很快就會傳來好消息。沒想到,這專房獨寵三個月,還是沒動靜。
八成是身體有疾,懷不上吧?
舒氏惡意的揣測,好似季容真的沒法生育了似的,這令她心情無比暢快。
季容懶得再與舒氏虛與委蛇,找了個借口便告辭了。
一出門,曾柔便忍不住道:“這大少奶奶,說話真是難聽,成天想著與我們少夫人作對。”
“你小聲些。”
曾婷低聲告誡,“這不是咱們院兒,小心給人聽見。”
曾柔抿了抿唇,到底住了口。
曾婷低聲道:“少夫人,大少夫人是嫉妒您和二少爺感情好,故意說那些話添堵的,您萬莫放在心上給自己不痛快。二少爺對您情有獨鐘,萬不會納旁人為妾的。”
她先是做了季菀的陪嫁,在國公府呆了一年多,親眼見證了姑爺對主子的寵愛,甚至做出了不納妾的承諾。由此可見,這天底下的男兒,也並非都是薄情寡義之輩。
夫人改嫁國舅爺三年了,到現在不也是專寵麼?
二少爺一看就是正派之人,斷然不會移情。
季容心情好了點。
“三日後江府大喜,我先前吩咐的賀禮準備好了嗎?”
“少夫人放心,都按照您的吩咐,備好了。”
“嗯。”
江家不是什麼高門貴戚,江沅大婚,參加婚宴的大多也都是江家本家的親戚和左右鄰居以及生意上往來的夥伴,再加上昔日的同窗好友,今日的同僚,不多卻也不少。
要說貴人嘛,也有。
國舅爺的婦人周氏便攜長子前往道賀。
誰讓人家有福氣,以前在北地和周氏是鄰居呢?而且江家再怎麼說和蕭府也能攀上點親。
邱姨娘是妾室,不能出門做客,隻備了賀禮,讓女兒跟隨周氏前往。
周氏念舊時鄰裡的情分,屈尊道賀,倒是說得過去。可安國公府來人,就著實讓人驚訝了。
不過賓客們也找到了一個理由。
周氏的長女,不是嫁入了國公府麼?
當然,誰都知道,這個理由其實真的不太夠分量。然而周氏另一個女兒也來參加婚宴,便隻有這一個原因了。
事實上是,江沅如今是和陸非離一派的,他既憂心提拔,自會給江沅麵子。
季容本可不來的。但她許久沒見過江盈和郭麗了,甚是想念,再加上母親也在,她也想和母親說說話。
江家是富商,婚禮辦得還是很氣派的。
前廳賓客滿桌,新郎新娘拜堂過後,就開始放鞭炮,熱熱鬨鬨的吵雜聲震天響。
年紀小的女眷們,便湊去新房,想要一睹新娘子的容貌。
郭麗和江盈也去了。
季容不太好意思,忍著好奇心,乖乖的坐在母親身邊。等開宴了,江盈和郭麗才過來入席。
江盈的孩子才剛滿周歲,還不大會走路,所以她就沒帶來。她的丈夫何興懷,作為江沅的鐵哥們,自然儘職的在前院給他擋酒。
“看清了嗎,新娘子長什麼模樣?”
蕭英和郭麗是親表姐妹,她年紀小,最是忍不住好奇心。
“看清了。”郭麗麵帶笑容,“嫂嫂長得可漂亮了,大哥有福氣。”
嚴茗的確是個美人胚子,隻不過年紀尚小,瞧著有些稚嫩。過兩年長開了,會更出眾,比起很多世家閨秀們,也是不差的。
江盈臉上也掛著溫柔的笑,笑意中多了些安慰和塵埃落定的喜悅。
當初和餘家那事兒,丈夫沒告訴她。等事情解決後,才大概與她說了前因後果。
萬幸,有貴人相幫。
她以為是季菀從中斡旋的,想起曾經兩家險些結為姻親,心中五味陳雜。
當時她以為兩人一定能締結美滿姻緣。誰知道造化弄人,沒多久就分彆兩地。到得如今,各自婚嫁。
雖然心中還是有可惜,但事已至此,也沒什麼好抱怨的。
她隻盼著兄嫂夫妻和睦,萬事順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