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媳婦有孕,四夫人春風得意,走路都帶風,什麼時候都笑眯眯的,連看後院那幾個小妾庶女,都順眼了不少。對陸允霜夫妻二人,也是難得的熱情客氣。用過午飯後,還特意讓人送兩人出門。和顏悅色的模樣,跟親娘差不多。為了兒媳婦能好好養胎,四夫人又特意叮囑兒子多多陪伴,不要整天就跟著院子裡那幾個狐狸精廝混。
陸四郎對母親的話還是聽的,也不嫌棄妻子木訥不解風情了。體諒她懷孕辛苦,倒是真的不再怎麼理會那兩個通房了,大部分時間,都陪著呂氏。
呂氏得了情愛滋潤,心情好了,眉間愁緒散去,容貌都看著漂亮了幾分。
中秋快到了,季菀正準備做月餅給府中上下吃。去年她又開了家點心鋪子分店,處於內城外城交接點,生意很不錯。下一步的計劃,就是將火鍋分店開擴展到其他州縣。
陸知行剛半歲,已經會爬。身邊伺候的人一大群,但大多時候還是季菀親自照顧。
兒子在榻上一個人玩兒的時候,她就把賬本摞過來,看賬的時候,時不時的回頭看一眼兒子。陸知行偶爾會正好看過來,然後咧嘴傻傻的衝她笑,伸出雙手要她抱。季菀瞬間就把所有事兒拋到九霄雲外,將寶貝兒子抱起來,出去散步。
陸非離是個大忙人,下朝後大部分時間呆在書房,有時候很晚才回後院歇息。偶爾忙裡偷閒想和妻子親熱會兒,陸知行便氣勢洶洶的伸出小胖手將他推開,然後強勢的霸占親娘的懷抱。季菀見了兒子就把丈夫丟一邊了,陸非離哭笑不得,認命的和她一起哄兒子。
“真是個小霸王。”陸非離捏捏兒子粉嫩嫩的臉頰,在兒子略帶不滿又好奇的目光中笑道:“將來定是個壞脾氣的,你也彆太慣著他。”
季菀瞪他一眼,“有你這麼說自個兒兒子的嗎?”
得,兒子是頭一位,夫君靠後。
自從兒子出生後,陸非離就深刻體會到備受冷落的滋味。可那是他的妻子,他能有什麼辦法?隻好認命。
夫妻倆正在逗兒子,白筠匆匆進來。
“少夫人,曾婷來了,說是容姑娘難產…”
季菀臉色驟變。
妹妹懷的是雙胎,生產的時候必然格外艱難。所以她早就叮囑了曾婷幾個,等臨盆那天,派人過來傳話,她要親自去給妹妹接生。
算算時間,也的確就是在這幾天了。
“彆急,我陪你一起去。”
他將兒子送去了落梅居,拖母親暫時照看一會兒,然後就和季菀一起出門了。
季容是突然發作的。本來在午睡,剛躺下就腹痛得厲害。穩婆早已住進府,倒是方便。可沒過多久,季容就見紅了。
這可嚇壞了葛府上下眾人。
季容一直在喊疼,孩子出不來,大夫想用催產藥。但那藥畢竟對婦人身體有傷害,不到萬不得已,最好彆用。
季容聽著曾婷的敘述,臉色緊繃。
剛發作就見紅,這明顯不正常。
誰要害季容?
幾乎是立刻,季菀腦海裡便閃過一張麵容。
她目露寒光。
最好不是她猜想的那樣,否則--
馬車停了下來,葛府到了。
夫妻二人下了馬車,匆匆往後院走。
產房禁地,男人不能進去。
葛天羽焦急的在外間來回走動,葛夫人也是一臉焦急擔憂,舒氏一邊低聲安撫,一邊說吉利話。
丫鬟進進出出,端著的木盆裡鮮紅一片,看得葛天羽眼睛也跟著紅了,好幾次都想衝進去,被葛夫人攔了下來。
“你既不是產婆又不是大夫,進去能頂什麼用?”
“母親,容兒她…”
葛天羽聽著妻子越來越弱的痛呼聲,實在忍不住了,直接衝進去。剛好在門口撞上匆匆而出的穩婆,“二少爺,夫人,不能再耽擱下去了,必須用催產藥,否則怕是大人孩子都保不住…”
“誰說保不住!”
季菀的聲音突然想起,帶著一股子肅殺之意。
穩婆嚇了一跳。
葛夫人早已站了起來,“原來是陸世子和世子夫人…”
季菀現在懶得和她客套,直接越過那穩婆走進去。
“三少夫人。”舒氏輕呼一聲,“產房重地,外人不可入內…”
還未說完就被陸非離打斷,“大少夫人此言差矣,內子與貴府二少夫人乃是親姐妹,豈有外人一說?且內子通曉歧黃之術,必能保二少夫人母子平安。”
他語氣平平靜靜,看過去的眼神,卻讓舒氏心中一寒。
季菀已經掀了簾子走了進去。
葛天羽要跟上去,被陸非離攔下,以兩個人才能聽見的聲音說道:“令夫人見紅非意外。”
葛天羽悠然瞠目。
陸非離卻不再多言。剛才在馬車上,妻子仔細詢問曾婷這兩日季容的飲食,得到的結果讓她麵如霜雪。雖然她沒說什麼,但顯然,季容的飲食有問題。
葛天羽想不通。
妻子懷孕後,一應飲食便格外注意,全都經過幾個大丫鬟的檢查過後才服用,怎會有問題?
可妻子未驚胎便立即見紅,饒是他不通醫理,也知曉這不正常。可若是飲食有問題,那為何他沒事?還是說,有什麼是妻子吃了,而他未沾染的?
對了,雞湯!
那是專給妻子補充營養的,幾個月來經常吃,也從未有過任何不妥。這次怎麼…
葛天羽還在苦苦思索,季菀已進了產房。
“阿容。”
季容躺在床上,滿臉汗水,唇色慘白。看見她,渙散的眼睛閃過一絲光亮。
“姐姐…”她紅了眼眶,“我疼,好疼…”
季菀大步走到床前坐下給她切脈,又看了看她的舌苔眼眶,很快便證實了自己的猜想。
“曾柔,去煎甘草水。”
“是。”
曾柔立即應聲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