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嫂怎麼來這兒了?”
整個侯府,元芳蕤最討厭的人,莫過於這個作為長公主的長嫂。她自個兒就已經夠囂張了,長公主比她更甚。偏偏人家身份尊貴,連她母親都不是對手,她再討厭痛恨,也無可奈何。
“我自己家裡,為什麼不能來?”
長公主生得十分美豔,眉梢眼角自帶風流嫵媚,乃天生的風情。
季菀入京十載,對長公主的風流韻事,也有所耳聞。雖說世家門閥們對她的私生活多有非議,但架不住人家有權有勢有美貌。動動手指頭,自有男人前赴後繼的拜入她的石榴裙之下。
元芳蕤強勢有餘,卻實在是不擅長言辭,更何況早在閨閣之時,她就有點怕長公主。方才她已在季菀那吃了虧,氣勢稍弱,如今再對上長公主,心中不免更生怯意。
“倒是你…”長公主眼神睥睨又不屑,根本就不將元芳蕤這等小蝦米放在眼裡,“不是說回來拜壽的麼?不陪在母親身邊,卻跑到這裡來興風作浪。這十年,你還真是一點都沒變,還是那麼愚蠢又不知所謂。”
長公主是一點不在意榮國侯府被人看笑話的。反正她身份在那擺著,這些年也沒少被人私下裡議論。而且榮國侯府的笑話,滿京城的人不知看了多少出。當眾和小姑子杠上這種事兒,簡直可以用微不足道來形容。元芳蕤丟臉丟到姥姥家也好,都跟她沒關係。
“你…”
元芳蕤氣得渾身顫抖,臉色又青又白,卻說不出一句話來。
姑嫂倆對峙著,一堆女眷杵在那,半低著頭,也不敢露出任何看好戲的神色。長公主的喜怒無常,得罪了她,絕對沒好果子吃。
“我什麼我?”
長公主目光散漫,“你剛才說什麼來著?阿貓阿狗?”她嘴角露出一絲諷笑,瞥了眼旁邊有些僵硬的二夫人,“弟妹啊,看來咱們的七姑娘,對你給母親安排的壽宴很有意見,對你宴請的賓客名單,也很不滿。你說,該如何是好?”
自打她一出現,二夫人就知道自己肯定會被拖下水。長公主素來就隨性而為,想乾什麼就乾什麼,才不會顧忌旁人的感受。看不順眼的,總要諷刺兩句。可大庭廣眾之下這般刁難於她,還是第一次。二夫人既怒又無奈,更恨元芳蕤不知輕重,愚蠢行徑。
十年過去了,非但不知收斂,還變本加厲的作,遲早會把自己給作死。
“說就說,你扯二嫂作甚?”
元芳蕤素來眼高於頂,對繼室二夫人也不見得多看得起。但比起霸道強勢的長公主,八麵玲瓏的二夫人當然更令她滿意。如今兩人處在統一戰線,她自然要幫著二夫人。
長公主眼神卻更為輕蔑,“她掌府中中饋,排宴邀賓本就是她分內之事。你不是嫌自家門檻太高,旁人不配踏進來嗎?我可是在好心幫你詢問。”
元芳蕤被她這話堵得一噎,頓時說不出話來。
季菀突然一笑,“貴府內務,我等不便乾預,就此告辭。”
長公主的首要目的向來十分明確,便是爵位。所以榮國侯府的中饋之權,她可以不要。可若有人覺得,她不住在侯府,在這個家裡就沒說話權,那她自然不依。以她的身份,今天這個場合,大可以姍姍來遲,走個過場就行,完全沒必要跑來招待一群內眷,那是二夫人的事兒。可她偏偏來了這園子,而且貌似看戲多時。顯然,是針對元芳蕤的。或則說,是借刀殺人。利用元芳蕤,來拉二夫人下馬。
爵位是到手了,但柔嘉郡主的兒子尚且年幼,等到繼承爵位還得十幾年。在那之前,柔嘉郡主除了身份的尊榮,毫無實權。長公主費儘心機為女兒籌謀,豈能看著多年後女兒在這個府中隻是個擺設?所以她今天,是要從二夫人手中奪權了。
榮國侯老夫人素來和長公主對著乾記,再加上二夫人為人長袖善舞八麵玲瓏,打理中饋井井有條,榮國侯老夫人也放心。如果她沒犯什麼大錯,榮國侯老夫人是不太可能鬆口讓她交出中饋之權的。長公主再強橫,不也得有一個借口不是?而有什麼比在婆母壽宴之上,和小姑聯手對貴客不敬,致使貴客拂袖而去,丟儘侯府顏麵,更能讓榮國侯老夫人勃然大怒呢?
今兒個園子裡這群女眷當中,屬季菀身份最高。元芳蕤得罪的也是她,她這一走,老夫人頭一個遷怒的,就是二夫人。至於元芳蕤,那畢竟是榮國侯老夫人的親女兒,心頭寶。頂多就是罵一頓,二夫人嘛,就得承擔所有責任了。
誰都能得罪,就是不能得罪長公主。
季菀看出了長公主的心思,哪能不配合?
阮未凝也在第一時間想明白了其中關竅,福了福身,和季菀一起離去。蕭雯也不笨,又見長姐和長嫂這般姿態,當即附和。
三人甚至都沒給二夫人和元芳蕤反應的時間,眨眼間便已走遠。
二夫人直接懵了,反應過來當即要攔,“且慢--”
長公主一眼橫過去,冷漠森然,霸道淩厲,頓時震得她渾身一僵。元芳蕤早看季菀不順眼,完全沒意識到此時這幾人離去會造成什麼後果,還得意的冷哼了聲。
“算她識相。”
眾女眷:“…”
見過蠢的,沒見過這麼蠢的。
按理說長公主在這,季菀幾人就這麼離去,實在是很失禮的行為。可長公主完全沒有發怒的意思,再加上方才那一場鬨劇,在場女眷哪還有不明白的?跟著紛紛告辭。要麼稱自己有事,要麼稱自己突然不舒服,各種牽強的借口,然而長公主很是非但沒生氣,反而欣然微笑,派人相送。
轉眼間,方才還熱鬨的花園,轉瞬就冷清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