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二郎終於又想起了她。覺得冷落了她這些日子,也夠了,便大發善心的來看她。卻見她躺在床上,臉色蒼白,形消骨瘦,麵容憔悴,整個人看起來哪有從前半分顏色?整個一油儘燈枯的婦人。
秦二郎嚇了一跳。
“你怎麼這個樣子?”
單從吟虛弱得根本起不來,看見他,目光先是一亮,然後觸及他眼中嫌棄之色,登時又是一僵,眼中流露出刻骨的恨意。
“二郎,救我…”
眼淚嘩啦啦的流出來,她哭聲也虛弱至極,“少夫人容不下我…容不下我們的孩子,孩子…我的孩子…她們全都來欺辱我,二郎,你要為我做主啊…”
她期期艾艾,楚楚可憐的哭著。若是從前,秦二郎早心疼的擁著哄了。可如今她這模樣,實在是太過醜陋狼狽。再加上躺了太久,也沒洗過身子,屋子裡的味道十分難聞。
秦二郎下意識的退後幾步,連多看她一眼都不肯。至於為她做主什麼的,就更不可能了,他甚至都沒聽清楚她說了什麼。
“你既還病著,就彆想那些了,好好養病吧,我先走了,改日再來看你。”
說完便匆匆離去,仿佛身後有洪水猛獸在追。
單從吟不可思議的瞪大眼睛,渾身抖如篩糠。這一個月來,秦二郎的冷落讓她看清了現實。那個男人,沒她以為的那麼在乎她。她想過,或許是樓氏或者秦夫人為了懲罰她,在秦二郎麵前添油記加醋的告了狀。尤其是秦夫人,那日可是氣得不輕。秦二郎到底是她的親兒子,自然不會忤逆自個兒的母親。
但以秦二郎往日裡對自己的寵愛,冷落必然也是暫時的,他遲早會來安慰自己。所以她一直等,然而沒等到安慰,隻迎來了各種羞辱。這麼久了,那個男人都不來看她。單從吟終於不能再自欺欺人。什麼寵愛,什麼扶正,全都是她一廂情願的妄想。
然而她不能就這麼認命。
家族已經沒了,父兄更是靠不住,她唯一靠得住的,就是秦二郎。若他不理她了,她這輩子就完了。
她得養好身體,再想辦法重新獲寵。
可她素日裡人緣太差,一朝落難,無人同情。起初還有人給送藥送飯,漸漸的,送來的藥是涼的,飯是冷的,連屋子裡的炭,也一日比一日少。
饑寒交迫,再加上身體虛弱,她連哭鬨的力氣都沒有。
單從吟幾乎已經絕望,就在這個時候,秦二郎來了。她又有了一絲希望,卻沒想到,這個男人的到來,隻為給她奉上最後一棵稻草。
她這隻駱駝,再也撐不住,倒下了。
單從吟死了。
就在秦二郎去看過她的當晚,丫鬟慢吞吞的去給她送飯,發現她一動不動的躺在床上,眼睛瞪得大大的,眼下烏青嘴唇乾裂,活像個女鬼。丫鬟見她這模樣,嚇了個半死,丟掉托盤便一路驚叫著跑了出去。
而秦二郎在見了她那般狼狽的模樣後,又出去喝花酒了,醉醺醺的回來,聽說她死了,先是茫然了一會兒,而後不在意的擺擺手。
“死就死了,隨便找一塊草席裹了,挖個坑葬了就是。”
不受重視的妾,下場就是這般。但單從吟好歹為秦家誕育了血脈,上了族譜的,她的喪事也不能太過隨便。
秦夫人讓人給她整理了顏容,換了新衣服,買了口棺材,讓她穿得乾淨妥帖的下葬了。
對此,樓氏沒任何意見。
單從吟已經死了,她最大的威脅沒了,也樂得大度一回,在婆母跟前賣個乖。
單從吟的死,在秦家沒激起多大風波,也就是她那三歲的兒子,肯為她哭一哭。哭是哭了,卻不懂為何要哭。從此後他的人生,就和那個已死去的女人,沒有半分關係了。他的母親,是樓氏。
秦夫人深知兒媳的脾氣,怕她虐待自個兒孫子,就將茂哥兒接到了自己身邊撫養。
樓氏原本心中有氣,但沒多久,她診出了身孕,登時將那點不快拋到了九霄雲外。
秦家的事兒算是暫時告一段落。
安國公府這邊,季菀則是整忙著給自己的龍鳳胎兒女舉辦周歲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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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終於可以寫轉折點了,呼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