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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樊千雪懷第一胎的時候,便是主動給丈夫抬了通房丫鬟。可主動抬的,和男人開口要的,性質完全不同。
妻子給丈夫安排女人,那是賢惠大度。男人自己納的,至少是入了眼的。既入了眼,便有可能入心。
小姑子早就說過不接受與人共侍一夫。既如此,便更要杜絕一切意外。
容珊很樂觀,“她隻是二等丫鬟,不在我身邊伺候,不會和九郎有什麼牽扯的。不過嫂嫂的話我記在心裡了,會注意的。”
樊千雪點頭。
“你心中有數就行。”
孕婦要隨時保持心情好,樊千雪也不想過多揣測讓小姑子心煩,又與她說了會兒話,便回去了。
容珊是單純,但她不笨。
之所以那麼自信,是因為她相信陸非馳對她的感情。如果一個男人變了心,再怎樣嚴防死守,都防不住他蠢蠢欲動的心,總會想到法子偷腥。他若是堅定如一,便是天仙,他也不會多看一眼。
采香的確是個美人,但陸非馳什麼美人沒見過?斷不至於為區區美色所惑。
更何況,陸非馳早已承諾過她,不會納妾。
君子立於世,當守信重諾,磊落坦蕩。他既說得出口,就必然做得到。
所以,容珊很放心。
事實也證明,樊千雪的確是多慮了。
采香很安分。
她走投無路之時為容珊所救吧,並給了她安居之所,她自是萬分感激。在這裡雖是做丫鬟受人差遣,但容珊不是個苛待奴仆之人,相反很是大方。國公府分發給使役的月例也高,她很快就能還清債務。將來婚配之事,由容珊安排,她也沒任何意見。
反正在家裡,也和做丫鬟差不多,甚至比丫鬟還不如。
在這裡,她也就是做些粗淺的活。而在家裡,洗衣做飯挑水砍柴,樣樣都是她做,還得忍受嫂子的各種白眼辱罵。
嫂子打的什麼主意,她很清楚。瞧著她生了張好容色,琢磨著將她賣給大富人家做妾,能得到一筆不菲的錢財。若她得寵,哥哥嫂嫂更是可以繼續打秋風吸她的血了,一輩子都不得消停。
就這樣挺好。
但是沒多久,安穩的日子就被打破了。
這日她照例在廚房給主子熬燕窩,負責采買的嬤嬤走進來,“采香,我方才回來的時候,在側門撞見一婦人,她自稱姓尤,是你的嫂子。一臉苦色的拉著我,說她的兒子生病發燒,家裡沒錢給請大夫,眼見著就要沒氣了,讓你幫幫忙。”
采香臉色登時變了。
嫂子雖對她不好,但小侄兒素來喜歡黏她。往日裡嫂嫂不給她飯吃,六歲的侄兒便偷著塞饅頭給她吃。
上次嫂子將她賣給富商,換了不少錢,除卻欠賭坊的債務,應該還剩下不少。她離開的時候,九夫人教訓了兄長嫂子一通,兄長短時間應是不會再去賭坊了。況且嫂子慣來懶散,不事生產。從前她在家的時候,還能做針線或者種菜換些銀錢。如今她離了家,嫂子斷不可能一下子就變得勤快起來,家中沒了收入,嫂子也會約束著兄長一些。
這才過了多久,家裡怎麼可能連給侄兒請大夫的錢都沒有?
采香立即猜出,嫂子不過隻是拿侄兒作伐,想找她要錢而已。國公府不比尋常人家,裡裡外外都有侍衛把守,嫂子根本不敢鬨,隻能在側門守株待兔,逮到府中出門采買的下人,就開始哭天抹淚的演苦情戲。
“我既不是大夫,有妙手回春之能,也無銀錢解燃眉之急。夫人於我有大恩,難道我還要厚著臉皮去求夫人麼?”
那婆子一時無言。
采香垂眸,將已經熬好的燕窩端走了。
……
尤氏在側門處等了許久都不見小姑子出來,早已不耐,時不時的伸長脖子往裡看,看一次跺一次腳,罵道:“小賤蹄子,不過就是個粗使丫鬟,真把自己當國公府的大小姐了,竟敢給我甩臉子,看我待會兒怎麼收拾你!”
左等右等都沒看到人,也沒人來傳個話,她越發焦躁,抬腳就要進去,卻被門房伸手一攔。
“私闖公府,等同造反,九族皆誅。”
尤氏在家裡猖橫,但也不過就是個小婦人,沒見過什麼世麵,被門房這麼一喝,當即嚇得一個瑟縮。想要分辨兩句,卻見左右兩旁的侍衛已經看了過來,個個滿麵冷肅,不怒自威。她心中膽怯,到底不敢放肆,隻好賠著笑臉道:“這位大哥,我是來看我妹子的,她是你們府上九夫人的丫鬟,很得九夫人的喜歡。煩請進去通報一聲,實在是家中有急事,人命關天…”
“既是人命關天,你還這裡逗留作甚?”
門房什麼人沒見過?這婦人一雙眼睛滴流亂轉,滿是貪婪和算計,一看就不安好心,會讓她進去才怪。
“再不走就把你抓起來見官。”
侍衛持槍交錯,一副要將她抓起來的模樣。
尤氏哪裡見過這等陣仗?當即嚇得臉色發白,哆哆嗦嗦的後退,“彆,我走,我走…”
生怕被抓去見官,她連忙灰溜溜的走了。回到家後仍心有餘悸,喝了半碗糖水,才稍稍平複下來,隨即又是滿麵憤怒。
“死丫頭,竟敢在我麵前擺架子,養不熟的白眼狼,早知道就該直接賣去青樓!”
“娘,您在說姑姑嗎?”
六歲的男娃走進來,滿麵喜色,根本就沒有絲毫病態。
“姑姑是不是回來了?她在哪兒?我怎麼沒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