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你來我這兒的時候,才三歲,一轉眼十年過去了。小丫頭成了大姑娘,再過兩年就要出嫁了。”
小時候的事,陸爾音基本上都記得。
那時候母親剛生了弟弟,一顆心全都撲在璋哥兒身上,對她不甚喜歡。她便去了褚玉苑,才一歲的曦姐兒調皮好動愛粘人,天天就拉著她出門玩兒。
“代州距離京城好幾百裡呢,我若真嫁過去了,以後就不能時常見到您了。”
說是相看一下,其實也就是提前熟悉熟悉罷了,這門婚事幾乎是沒有懸念的。想到要遠嫁,陸爾音還是很不舍的。
季菀輕歎一聲。
“所以以後你要好好照顧自己。父母都不在身邊,什麼都得靠自己。若有機會,將來沒準兒還能回京。”
蘇家雖然算不得什麼望族,也算不得新貴。可既已任刺史,若再做出些突出的政績,日後也是可能升遷中樞的。那時候,陸爾音便又能回京了。
陸爾音神情微有些黯然。
雖說父母並不那麼看重她,可這裡是她土生土長的地方,身邊都是相處多年的親人。這一出嫁,就隻能通過書信來往了,不知何時才能相見。
尤其是,過幾年妹妹也要出閣。以爹娘的性子,也不見得會多重視妹妹的婚事。若是妹妹嫁得不順心,將來在夫家受了委屈,誰替她出頭?
其實嫣姐兒還小,她現在操心這些顯得過早了。
說起婚事,小藍氏最近也在忙著給女兒說親。陸易卿和陸爾音同年的,比陸爾音大不了幾個月,過了年就十四了,婚事也的確是該提上日程了。那孩子從小孱弱,幾乎不怎麼出門,京城裡這些閨秀夫人們,也很少有知道她的。以至於到了年紀,都沒人上門提親。
身體有疾,對女子來說,尤其在婚配之事上,是個大問題。因為人家會考慮到子嗣傳承。陸易卿的孱弱,是天生的,非藥物可治,所以這也無解。
為此,小藍氏也是日夜憂心,都快愁出白發了。
“娘,您彆太操心了。這事兒,急也沒辦法。”
陸易卿奉上熱茶,聞言細語的寬慰母親。
小藍氏接過茶杯,卻沒喝,而是放在桌案上,抬眸看著女兒。女兒長得像丈夫,從小就是美人胚子,長得了也是十分出挑,性情更是沒得說。無論誰見了,都誇一聲好。偏偏身子骨太差,便是再優秀,提到婚事,也無人問津。
“卿兒,娘一定會給你擇一段良緣。”
陸易卿笑笑,“娘,緣分的事,強求不得的。”
她從小就知道,自己和姐妹們不一樣。幼時經常生病,湯藥不離口。錦衣玉食的養著,平安長大了,但身子骨依舊不行。所以自小她便性情沉靜,不急不躁,就是擔心給自己的身體加重負荷。
到了婚配的年紀,這一關總是逃不過的。
這是意料之中的事。隻是事到臨頭,多少還是有些失落感。
她不怕嫁不出去,唯獨擔心因為自己而連累父母弟弟為人詬病。她想好了,若她這一生真的注定與婚姻無緣,便自個兒去庵堂代發修行,青燈古佛了此殘生。但這些話,暫時不能告訴母親。否則,母親必然又要傷心了。
小藍氏將女兒摟入懷中。
“我家卿兒那麼好的姑娘,將來定會嫁個頂天立地的好男兒,一生平安喜樂,順遂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