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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非離剛進屋,迎麵就是一物飛了過來。他抬手接住,是個軟枕。他笑著走上前,“還生氣呢?”
季菀扔完軟枕就又倒頭躺了下去。
“你那兩兒子,一個比一個有出息,我這當娘的高興還來不及,哪敢生氣?”
陸非離在她身邊坐下,握住她的手,道:“孩子們不聽話,你罵一頓就是了,實在不行就打一頓。男孩子,不打不成才,我們兄弟幾個,都是挨過軍棍的,現在不就挺好?我剛已經吩咐下去,請家法,一定要將九郎狠狠教訓一通,看他以後還敢不敢惹你生氣…”
“你敢!”
季菀一下子就坐起來,怒瞪著他,“他才多大你就請家法。陸非離我告訴你,你今天敢打我兒子,我就跟你沒完!”
她說完就起身,急忙忙的要出去。
陸非離眼裡劃過一絲笑意,麵上卻不顯,立即抓住她,“我這不正給你出氣嘛。他小小年紀,彆的沒學會,就知道氣你,我都沒舍得惹你生氣,這臭小子,膽子也太大了,不打不行。”
季菀一巴掌拍開他,“你還好意思說,都怨你。你平日裡是怎麼教導他的?說什麼男孩兒就要嚴格約束,不能懈怠,從小就得學會克己自律。省得學得一身的紈絝,隻會吃喝玩樂。結果呢?他倒是成器得很,學文習武從不落下分毫,可現在長大了,翅膀硬了,就要滿世界亂飛。還振振有詞,說什麼陸家兒女,都不是經不起風雨的人,還拿你們姐弟倆舉例。敢情還是我錯了?你們陸家人還真是特立獨行啊,合著這都是遺傳?當初行哥兒去從軍,你們父子倆聯合起來瞞著我。現在阿桓倒好,十二歲就敢跟我說闖天下,我不同意好像就不那麼通情達理了?行,反正他從小就是個主意大的,現在長大了,更是沒人管得了他了。我老了,一個個的,就嫌我嘮叨,嫌我囉嗦。你們父子有理,你們都有理。我無理取鬨,行了吧?”
她發泄了一通,心裡那口氣非但沒順,反而燒得更旺了。
大約每個當母親的到了一定年齡都會愛嘮叨,尤其事關子女,季菀也不例外。兩個兒子,一個比一個難伺候。
陸非離知道,她今天之所以火氣那麼大,其實還有一個原因,長女眼看著馬上就要出嫁了,以後也不能時常回娘家。母女連心,她自是萬分不舍。誰知道,小兒子居然又鬨著要離家遠赴延城,她不生氣才怪。
“沒人說你無理取鬨,也沒人嫌你什麼嘮叨囉嗦。”陸非離最了解自個兒的妻子,這時候就得順著她,不能跟她唱反調,不然非得鬨個驚天動地不可。他很好脾氣的哄,又扶著她的肩坐下來,“阿桓不還是個孩子嘛,他年少輕狂,不甘困於一方,總想著到處闖,這也正常。我在他這個年紀的時候,比他還自負。他從小沒吃過苦受過難,到底還是孩子心性,你何必跟他計較這許多?平白氣著了自己,多不值當?”
他又親自斟了茶捧到妻子麵前,聞言細語道:“先消消氣,然後把飯吃了。回頭我就去教訓那臭小子,讓他來給你賠罪認錯。”
“吃什麼吃?氣都氣飽了。”嘴上這麼說,季菀還是接了茶,一仰頭喝了個精光,“賠罪認錯有什麼用?你兒子你不了解?他那是孩子心性嗎?我看他認真得很,他是真想天南海北的闖蕩去。這事兒是小事嗎?反正我今兒個把話撂這兒了,你要是敢在他麵前鬆口,就給我睡書房去,以後都彆想進我的屋。”
這威脅著實夠大。
陸非離正了臉色,“你放心,我一定不讓他走。從明天開始,我就下令讓人看著他,不許他出門,直到斷了這念頭為止。”
季菀這才覺得氣順了些。
陸非離察言觀色,一邊吩咐丫鬟傳膳,一邊又繼續聞言細語的哄她。
前院,兄妹幾個用了午膳,陸知行又開始苦口婆心的勸弟弟。
“阿桓,等會兒你就去褚玉苑,給母親認個錯,服個軟。去延城這事兒,以後都彆提了。”
陸知桓依舊麵無表情,既沒說好,也沒說不好。
陸知曦看得皺眉,“你倒是說句話啊。彆這麼悶不吭聲的裝啞巴,我長這麼大就沒見娘這麼生氣過。你個小屁孩兒,牙口都沒長齊呢,還想闖世界去,這不是明擺著要去摔跟頭嘛。娘不讓你去那是心疼你,為你好。你從小錦衣玉食的,從沒受過風浪,哪裡知道外麵的世界多危險。等會兒就去給娘道歉,我和哥哥陪你去。你好好給娘認個錯,娘最心軟了,不會再怪你的。”
陸知桓不理她,下意識的做了個撫摸貓的動作。一抬手,這才想起來,小白已經死了,被他親手捂死的,他才將它葬了不到兩個時辰。
陸知鳶看了親姐姐一眼,道:“你去了隻會火上澆油。”
陸知曦瞪著她。
陸知鳶慢吞吞道:“你馬上就要出嫁了,娘正傷心。你若是拉著阿桓一起去,娘看見你倆,就想起你們一個個的都要離開她,不鬱悶才怪。”
陸知曦一怔。
陸知鳶又道:“爹現在應該已經把娘哄好了,你倆就彆再跟著添亂了。等會兒爹就該讓人來叫阿桓過去了。”
話音剛落,外頭就響起丫鬟的聲音,說是國公爺派人請九少爺去書房一趟。
陸知曦回過頭來,對這個她‘分外嫌棄’的親妹妹露出欽佩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