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獨沒想到,竟是這個答案。
他看著依舊坐在地上,眼神閃躲臉色通紅恨不能挖個地洞鑽進去的墨泠,問:“暴雨,早產,算命先生,又是怎麼回事?”
墨泠一愣,她剛才破罐破摔說出那句話,便後悔了。也不敢看陸知桓的表情。這家夥一副整天‘我很了不起’的樣子,這下子肯定更嘚瑟,指不定怎麼唾棄她。
卻沒料到,他竟這般的‘心平氣和’。
她的詫異都寫在臉上,配合那兩行淚水,看起來既可憐又好笑。
陸知桓眉頭挑了挑,“嗯?”
墨泠立即回神,臉色又紅了,磕磕巴巴的解釋,“不全是。我娘的確是燒香七佛回程途中遇暴雨,也的確是早產生了我,我小時候身子弱也是真的,算命先生也是真的。不過…”
她偷偷看了眼陸知桓,“他是個騙子,當場就被我七哥揍了一頓趕出城了…”
所以她就將計就計,理直氣壯的跑來與他爭地皮,可憐兮兮的在他麵前哭,麵不改色的撒謊…這姑娘,真是…
陸知桓不知是該氣還是該笑。
“你天天跑出來,你爹娘不管?”
墨泠撇撇嘴,“我爹公務繁忙,我娘又不能時時刻刻盯著我,我總能找到機會溜出來。回去了她也舍不得罵我。我爹生氣我就哭,我娘心疼我,然後就把他趕他去睡書房。多睡幾次,他就不敢罵我了。”
瞧瞧這說的是什麼話?有這麼坑親爹的女兒麼?
陸知桓瞧著那蹲坐在地上頗有些自豪的小姑娘,竟不知道該說什麼為好。
果然被偏愛的都有恃無恐。
北方的冬天冷,墨泠穿著厚厚的大氅,遮住了嬌小玲瓏的身形,陸知桓以前又沒有和他近距離的接觸過,所以才沒能察覺她的女兒身。如今女兒身暴露無遺,他才發現,這姑娘個子真的是嬌小。她在地上坐得久了,不自覺的搓著雙臂,那模樣著實有些可憐,陸九少難得的生了幾分同情心。
“地上很涼快?”
“啊?”
墨泠都交代完了,又是一副懵懵懂懂的小女兒模樣,有點呆。
陸知桓輕歎一聲,繞過桌案,將她扶起來。
墨泠頗有點受寵若驚,匪夷所思的盯著他,險些以為他被什麼妖魔鬼怪給附身了。
看她那眼神,也大約能猜出她在想什麼。
陸知桓不跟她計較,隻說了一句話。
“五日後跟我回京。”
“啊?”
墨泠傻眼,險些以為自己產生了幻聽。
陸知桓看她一眼,沒解釋,隻讓人將她送回去。墨泠直到下了馬車,還暈乎乎的,連她娘來拉她的手,她都沒回過神來。墨夫人看著一臉傻笑仿佛丟了魂的女兒,嚇得臉都白了。
等到墨泠好容易清醒過來,安撫好她娘,才想起一個問題。她好像沒拒絕陸知桓?她就這麼把自己給賣了?
啊啊啊啊雖然這是她的最終目的,但不是這麼簡單粗暴啊啊啊啊。
丟臉丟大發了啊啊啊啊。
不行,她不能就這麼傻傻的就跟他去京城,他又沒說要娶她。就算她不要臉麵,她爹娘還要呢,墨家還要呢。
墨九姑娘不出門了,也不再穿男裝了,天天窩在自己的屋子裡,乖巧得讓墨夫人不安。尤其是,女兒經常突然開始傻笑,叫她她也沒反應。墨夫人險些以為女兒被邪祟附體,嚇得要請道士入府做法。
墨泠表示,娘您真的想多了你女兒正常得不能再正常了啊什麼道士和尚的都是騙人的,您彆信巴拉巴拉…
她滔滔不絕,靠著一張巧嘴終於說服了她娘。
她娘不琢磨著請道士和尚做法了,又歎息著說起她的婚事。十五歲的姑娘,不小了。以前是舍不得她出嫁,可女兒大了,不能一輩子留在家裡,留成老姑娘,就嫁不出去了。
對於嫁人這件事,墨泠是不反對的。就在她猶豫著要不要心事告訴母親的時候,陸知桓登門了。
也不知道是怎麼說服墨二爺夫婦的,向來有些古板保守的墨二爺,竟很是放心的讓女兒跟他去京城。墨泠被滿臉笑意的母親送上馬車的時候還一臉懵逼,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而她爹則是偷偷瞪了她一眼,又頻頻對陸知桓表示歉意,說小女自幼嬌寵,有些任性胡鬨,若有衝撞之處還望九公子海涵,此次入京望九公子多加照拂雲雲。
墨泠瞠目結舌。
這這這這還是她那老成持重整天將禮義廉恥掛在嘴邊的親爹麼?
這妥妥就是要賣女兒換前程的後爹啊。
被親爹給賣了的墨泠,跟著陸知桓趕了二十天的馬車,終於來到了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