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府衙門口站了很久,然後請求探監。他作為兒子丈夫女兒,有探監的權利。
徐奇允了。然而轉眼步入後堂,看見坐在正堂之上的黑袍少年,彎腰行禮。
“下官參見陸世子。”
陸非離端著茶盞,輕抿一口,漫不經心道:“徐大人正直公允,是登縣百姓之福。”
“世子謬讚,這都是下官的本分。”
徐奇可不敢在這位公子個兒跟前拿喬。
陸非離笑一笑,放下茶盞,道:“季遠是讀過書的,妻女卻如此卑劣陰毒,可見其治家不嚴,有縱容之嫌。”
徐奇覺得自己聽懂了他的言外之意,但仍不敢貿然揣測,遲疑道:“世子的意思是…”
倒是謹慎聰明。
陸非離將他的神情儘收眼底,“本朝雖有律法規定,親眷犯案者家中男丁剝奪入仕資格。但若犯案者與其再無瓜葛呢?”
徐奇先是疑惑,隨即領悟過來,睜大眼睛。
“世子是說…”
陸非離已起身,“徐大人是個聰明人,有些話,心知肚明就好,不必宣之於口。”
徐奇臉色微變,當即行了個大禮。
“多謝世子提醒。”
陸非離再次看他一眼,處事公正,且懂得察言觀色,通透圓滑,頗有前景。
……
為感激村民們大老遠來縣衙為自己作證,周氏慷慨解囊,花了三十文錢雇了六輛馬車送村民們回家。
“娘。”母女倆單獨坐一輛馬車,季菀道:“三叔為了保證能夠參加科舉,肯定會想方設法的讓三嬸自請休離。一旦等他考上功名,必然報複。”
季遠讀過書,眼界肯定不像劉氏和李氏那麼膚淺狹隘,當然這隻是表麵上。劉氏和李氏平日裡做的那些事,他未必全然不知,不過睜隻眼閉隻眼罷了。劉氏和李氏做得過了,他會適當敲打。比如那次分家,他自知理虧,所以才願意舍財免災。因為在他心裡,沒什麼比他的前程更重要。
同理,他這次也會為了自己的前程,大義滅親!
說到底,他也隻是個忘恩負義,道貌岸然的偽君子。
周氏摟著女兒,淡淡道:“他們剛剛入獄,你三叔便是為著自己的名聲,也不可能讓你三嬸子這個時候自請休離。至少,得等到阿雲出獄。”
她頓了頓,語氣忽然變得很輕。
“任何一個母親,都不希望自己的兒女活在繼母的陰影下。”
季菀愕然抬頭看著她。
“娘?”
周氏沒解釋,笑容淡去了往日的怯懦,多了些堅毅的味道。
“放心吧,我不會讓他們得逞的。”
季菀覺得,母親真的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