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老夫人回過頭來叮囑孫女。
江盈起身,“是。”
兩個小姑娘結伴出去了,簾子落下,屋子裡安靜了下來。江老夫人又看向邱氏,道:“躍哥兒近來書讀得不錯,你去瞧瞧他吧。”
邱氏很少有機會與小兒子接觸,江老夫人難得的施恩,她有些受寵若驚,很快意識到婆母是有話要單獨與周氏說,不想讓自己知曉。想起昨夜婆母婆母言語中對周家的關注程度,她心中有些擔心,但想到剛才婆母對季家大姑娘的喜愛,應該不會為難周氏,便起身退了出去。
江老夫人屏退了屋子裡其他丫鬟,看向周氏,“今日貿然請夫人過來,想必夫人心中定有疑慮。”
周氏含笑道:“也不儘然,畢竟我們家做的買賣太雜,頭一次要開店,您心有不解也是情理之中。”
江老夫人卻是話音一轉,道:“夫人一個人養大三個孩子,這些年,想來也是不容易。”
周氏微笑道:“孩子們懂事,倒是我無能,幫不了什麼忙,說來慚愧得很。”
“夫人賢德寬厚,教養出來的孩子,自也是乖巧懂事的。”江老夫人誇了兩句,忽然又道:“我瞧著,你們家大姑娘,也到了議親的年紀了吧?可有說親?”
周氏大約已經猜到江老夫人的目的了,麵上仍舊不動聲色。
“還沒呢。”她笑容溫和又客氣,“阿菀還小,我打算過兩年再給她說親。”
江老夫人點點頭,又歎了口氣,道:“我家沅哥兒和盈姐兒,本也到了說親的年紀。不成想,我兒病逝,三年孝期加身。盈姐兒倒還好,兩年後剛好十五及笄。沅哥兒那會兒,已經十八歲…我們家是商人出身,素來為人輕鄙,我就擔心他日後不好說親…”
周氏麵色平靜,眼底卻現出驚訝之色。
方才江老夫人拉著女兒的手,喜愛非常,她心裡就有猜測。再加上此番幾句言談,她心裡就有了底。江老夫人怕是看中了女兒,有結親之意,但對象是江沅,她倒是著實有些意外。原本她以為,是江老夫人娘家的侄兒什麼的。畢竟江沅還在孝期…
但意外過後,她便開始斟酌思量。
她聽邱氏說過,江家這位大公子很有出息,不愛行商偏愛詩書,十歲就中了秀才。若非兩番守孝,今年怕是該上京考進士了。這麼出眾的孩子,卻因生在商賈之家,至少在世人看來,出身太低了。配官宦人家,人家瞧不起。普通百姓,又顯得太低。
也是高不成低不就。
她大約能猜到江老夫人的心思,自家是農戶出身,地位比商人高。丈夫雖亡,卻有秀才功名,比一般平頭百姓強。而自家已從季家分出來,略有薄產。女兒既度過詩書,又有經商的頭腦。若嫁進江家,可幫著打理江家的生意,而江沅也可安心讀書科考。
不得不說,江老夫人考慮得很是周全。
而江沅這個適齡的秀才,無疑也是周氏心中女婿的最佳人選。隻是她還未見過那江大公子…想到此,周氏便笑道:“江公子少年秀才,早已是家喻戶曉的人物,這般人才,將來不知多少人家想把姑娘嫁過來。您老多慮了。”
江老夫人一聽就知這門婚事有希望。笑容更為真摯,“我叫了他過來用午膳,正好夫人在這裡,他也理應來見見長輩。”
周氏是女客,又與江家無親無故,見江沅這個外男並不妥當。所以江老夫人才搬出長幼尊卑,便合情合理了。
周氏自不會推拒,笑著點頭應了。
季菀隨江盈從江老夫人的院子裡出來,一路向後花園走去,江盈身為主人,又得了祖母叮囑,自不敢怠慢了她,便與她拉起家常來。
“時常聽燕妹妹說起大姑娘,今兒個一見,覺得比燕妹妹形容得還好呢。”
季菀自謙道:“江姑娘謬讚了,我娘時常說我沒個女兒家的樣子,不好好學女紅刺繡,儘琢磨些金銀之道…唉喲…”
她說著話,沒注意前麵,冷不防撞進了一堵肉牆,踉蹌的退後兩步。
“小心。”
一道清雅的嗓音響起,隨即意識先於行動,快速的抓住了季菀的手。
季菀詫異抬頭,隨即怔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