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得對,沒了這個禍害,我也就少操心幾分。”蕭老夫人話說一半,又有些感慨,“可若我當初另擇良家閨秀與阿讓婚配,也不至於會有今日之禍。”
習嬤嬤沒接話。
當年她隨蕭老夫人去餘府的時候,見到的餘家姑娘,嬌俏青澀,活潑靈動。三爺是個寡言的性子,老夫人便覺得,娶這樣一個開朗的姑娘能和三爺互補,這才定下這門婚事。可誰能想到,當初那個漂亮可愛的餘家姑娘,會變成如今這般模樣呢?
造物弄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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闕棲閣。
周氏剛卸了珠釵,由蕭時扶著往床榻的方向走去,想起傍晚長女說的話,低聲道:“母親這次氣得不輕,三弟也動了肝火,一連發落了好幾個使役。我瞧著這勢頭,怕是暫時消停不得。”
鬨成這樣,餘家那邊肯定不會善了。
蕭時扶著她坐下,道:“三弟妹這次實在是過火了,否則以三弟的性子,絕不可能當著下人的麵如此的不給她顏麵。她的心腹嬤嬤被遣送回去了,定然是要求助的。正巧明天沐休,餘家應該會找上門來。你懷著身孕不便出麵,就好好在屋子裡呆著養胎就是,我和母親有分寸的。”
畢竟是姻親,隻要餘家彆鬨得太過分,蕭家也不會太過咄咄逼人。可若餘家無理取鬨,蕭家也不會退讓。
“嗯。”
……
金嬤嬤被遣送回餘府的時候,天色早已暗沉。她是被拖出二門的,渾身極為狼狽,下了馬車差點跌倒在地。看著蕭府的馬車頭也不回的離開,她心中又驚又急,慌忙報了門房進去了。
她是餘氏的心腹,大晚上的啊,狼狽而歸,餘家上至老太太下至使役,都無不驚訝。
“老夫人,您要為三姑娘做主啊。”
餘老太爺是獨子,膝下隻有二子一女,也就不曾男女分開排位。
餘老夫人最寵小孫女,此時一見金嬤嬤的模樣,臉色就沉了下來。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說清楚。”
餘家兩個兄長也在,均是一臉急色。
“姑爺關了姑娘禁閉,還放出話說要姑娘回娘家,老奴替姑娘分辨了兩句,姑爺便將老奴趕了出來。老奴瞧著,姑爺這次是動了雷霆之怒,怕是…”
怕是要休妻。
這話她到底不敢說出口,但話裡頭的意思已經很明顯。
餘家眾人早已沉了臉。
“豈有此理!”
餘老夫人一拍紅木桌子,“他蕭家仗著是皇親,就這般欺辱我女兒,簡直欺人太甚!”
“母親暫且息怒。”
餘大老爺倒是還比較理智,“蕭家不會無端的就發罪於三妹,定是發生了什麼事。”他目光銳利,看向金嬤嬤,“妹夫為何要關三妹禁閉?”
金嬤嬤隻得實話實說,“姑娘不喜鐘氏所出四少爺,便隻派奶娘丫鬟伺候著。誰知丫鬟不仔細,沒能照顧好四少爺,致使四少爺中暑,姑爺一怒之下杖責了奶娘和兩個丫鬟,還斥責了姑娘。姑娘衝動之下與姑爺發生爭執,便說了些不太中聽的話…”
她說得還算委婉,但在餘老夫人聽來,已足夠動怒。
“為了個庶子,蕭讓竟如此苛責我女兒?這是欺我餘家無人嗎?”
餘二爺也是一臉憤懣,“下人不儘心,與三妹何乾?再則本就是庶子,妾氏所出,難道還讓三妹拿他當自己親兒子不成?天底下哪有這般道理?”
餘二夫人哼一聲,道:“那鐘氏原是三妹的丫鬟,得三妹抬舉才開臉做了姨娘。熬了七八年,一直悶不吭聲的,如今一朝得子,竟得意起來,利用兒子對付主母。忘恩負義,狼心狗肺的東西。”
餘老夫人臉色更難看,猛的站起來。
“一個卑賤的丫鬟,也敢如斯猖獗,欺負到我女兒頭上來了。他蕭讓這般寵妾滅妻,蕭老夫人竟不聞不問,我勢必要找他蕭家要個說法不可。”
“母親切勿衝動。”
餘大老爺穩重些,忙道:“如今天色已晚,也不便去蕭家叫門,便是要去找蕭家要個說法,至少也得等到明天。”
餘大夫人也道:“是啊母親。三妹隻是暫時被罰了禁足,蕭家既然讓金嬤嬤回來了,必然料到我們會上門,怎麼也不會苛待了三妹。咱們明天一大早就過去,是非公道論個清楚明了,他蕭家再是皇親,也堵不住悠悠眾口。您放心,有咱們給三妹做主,不會讓三妹在蕭家受委屈的。”
餘二夫人看了她一眼,目光閃動,而後跟著勸道:“大哥大嫂說的有道理,母親,左右不過一晚上,咱們明天去也無妨。”
餘老夫人深吸一口氣,終究還是被幾人說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