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1 / 2)

下午安國公夫人就將培育盆景的事兒吩咐了下去,那麼多盆景,起碼還得等好些天才能全部運送進府,暫且不急。

陸大郎如今做了禁軍,一個月有三日休沐在家,三天前才休過,得等他回來才能處置那兩個丫鬟的事兒。所以安國公夫人就暫且將那兩個丫頭安排在落梅居先做幾日灑掃,等陸大郎回來再說。

另一邊,季菀派人調查的事兒,也有了眉目。

“稟三少夫人,屬下查問過了,那莊子的主人是城西一個員外,姓賈,做綢緞生意的,圈地是為修建彆院。”

“彆院?”

季菀微微蹙眉。

“是的,據說那塊地風水極好。賈員外有一老母,年老體弱,常年纏綿病榻,他去求了卜,算命先生讓他在選一處風水寶地,修建彆院予以養病,便可藥到病除。”侍衛道:“為此他一連買了附近幾個村的地皮,本來已經足夠。但賈老夫人自持身份,不願與鄉野村民為伍,便將那片轄地所有村的地全數收做己用。有很多人世代居住在此,不願賣了地遠走他鄉。賈家就聯合官府,抓幾個人作為威脅,也有人鬨過,還死過人,村民們怕了,便就此妥協。如今輪到杏花村,他們再次故技重施,想強買強賣。”

“原來如此。”

季菀是從鄉下走出來的,知道對於農民來說地皮有多重要,那就等於他們的命。哪怕是洪水乾旱,他們逃災,都得把地契帶身上。就算賈家出高價買地,他們拿了錢,沒關係,去了外地,也沒人敢收容。他們除了種地,又不會做彆的,早晚也是坐吃山空。所以才會不惜和官府杠上,也要維權。

可惜胳膊拗不過大腿,普通百姓,怎可與官府相鬥?

“賈家是單純的以金錢賄賂縣衙,還是有什麼背景?”

“屬下等擔心打草驚蛇,暫未詳查。”

季菀嗯了聲,“退下吧。”

“是。”

侍衛走後,向凡捧著熱茶遞給季菀,“少夫人,杏花村雖屬金縣轄地,但這裡是京城,既有縣衙包庇商戶為禍百姓,何不告知京兆府尹,交給府衙處置?”

向凡也是貧民出身,知道底層農民生活得有多不易,聽聞這等事,自是一腔憤懣,同仇敵愾。

季菀抿了口茶,慢慢道:“京城天子腳下,敢這般猖橫草菅人命,如此的肆無忌憚,你真覺得這是一個普通商戶能做得出來的事兒?”

向凡一驚。

曾婷小聲道:“少夫人的意思是,賈家背後有靠山?”

季菀用手指瞧著桌沿,“京城遍地權貴,差不多都沾親帶故。我若不將此事徹底查清楚,莽撞告官,怕是會弄巧成拙。”

陸家世代勳貴,軍功無數,也就是當今仁善愛民,若是換了狹隘之輩,怕是早就有猜忌之心了。陸非離年紀輕輕便立功無數,又和東宮太子交好,不知多少人在背後眼紅想抓他把柄。

沒有十足的把握之前,季菀是不會給他添麻煩的。

但她一個婦道人家,也的確插手不了政事。今日她讓侍衛去查訪,晚上陸非離回來便會知曉。

想了想,“你們兩個,分彆去一趟周府和蕭府,找我二舅舅和父親,帶幾句話…”

傍晚陸非離回府,飯桌子上,季菀直接道:“你都知道了吧?我覺得那個賈家有問題。”

陸非離看向她,眼中含笑。

“如今你這膽子倒是越發大了,知道有問題還敢管。”

季菀眨眨眼,“不是有你給我撐腰麼?”

陸非離輕笑,“那你怎麼不直接讓我來處理?而是委托你舅舅?”

季菀一愣,“你都知道了?”

陸非離平平道:“我猜的。不過看你這反映,看來我是猜對了。”

季菀莫名有些心虛,“我這不是怕給你帶來麻煩麼?再說了,你是武官,這種事,也不在你職責範圍之內啊。”

說到最後,她越發理直氣壯。

戶部掌全國土地、賦稅、戶籍、軍需、俸祿、糧餉、財政收支。而周長儒,是戶部侍郎,處理此事最合適不過。

“也是。”

陸非離看她一眼,見她神情得意,突然話音一轉,道:“賈家圈地修建彆院,縱然行為暴戾,但目的倒也算合理。普通人頂多隻會覺得賈家賄賂官府,為一己私欲草菅人命,你怎麼會懷疑此事必有隱情?就算這是天子腳下,可若上府衙呈遞狀紙,首先要挨殺威棒,很有可能狀紙未呈上,便已先丟了命。所以普通人通常選擇隱忍退讓,不敢狀告。況且這是京城,賈家有恃無恐,必有強大靠山。要知道,京城遍地權貴,底層的人,誰敢輕易挑釁?連城門都進不了。所以賈家行事,並無破綻,你是如何懷疑賈家彆有隱情的?”

“很簡單,我是大夫。”

季菀道:“你說的這些,我也想過。富人作惡無報應,長此以往,窮人也習慣了,都會選擇隱忍。久而久之,為惡者越發肆無忌憚,被害者以為對方有背景,越發不敢反抗。但賈家修建彆院的理由,是為老母養病,這還是算命先生建議的。你想想,賈員外都迷信到這地步了,肯定也會求佛,佛家講究慈悲為懷,怎能殺生?再者,既已重病在身,自是不能有半分耽擱的。就算要靜養,必定也是擇一地處偏僻的山莊彆院,而不是重新修建。按照那塊地皮計算,新建彆院,起碼也得半年以上。他老母都病入膏肓了,等彆院修好,怕早就一命歸西了,還養什麼病?”

“甚有道理。”

陸非離眼中滿是讚賞,“既如此,今天你何不直接帶兩個村民入城為人證?守城的皇營軍,是你父親的手下,你要帶他們進城,輕而易舉。”

“我擔心皇營軍裡有對方的人。”季菀道:“萬一暴露了行蹤,倒打一耙就不好辦了,畢竟我還未將事情調查清楚,無法全麵應對。”

所以她提前給繼父報個信,確保證人入城那天,守城的全都是他的心腹,才可保萬事無憂。

“看來我也不是全然無用的,起碼能幫你跑跑腿。”

陸非離是武將,軍中兄弟多,認識的世家子弟也多,調查那賈家嘛,自然不在話下。

“怎麼能說是幫我呢?他們都是大燕子民,將來太子繼位,天下百姓都是他的臣民。如今天子腳下有人這般無視法度草菅人命,你這個東宮近臣,縱無權處置,也不能袖手旁觀啊,對不對?再說,朝政本就是你們男人的事,我不過是偶然發現,給你提個醒,你應該感謝我才是。”

陸非離笑道:“恩師以口舌伶俐著稱,朝堂之上敢言帝王功過,能罵人不帶臟字氣死奸臣。你如斯的玲瓏聰慧能言善辯,想來是家學淵源。”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