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他就隔著十幾厘米的距離坐在一塊兒,他沒有刻意靠近,也沒說話。隻是睜著一雙深不見底的幽黑眸子深深注視著我。
我感覺我快要被他的眼珠子吸進去一般。
摩天輪開始啟動,也把我拉回神。這才終於躲開他火熱的視線,看遠處的景,看下方的山和水。
還有布置在周圍的高樓大廈。
他突然從我後麵靠過來,呼吸瞬間籠罩著我。一大股熟悉清列的好聞味道在我周圍蔓延開來。
讓我又開始心不在焉了。
他一隻手環住我的腰,另外一隻手蓋在我放在摩天輪玻璃上的手上。
然後覆蓋在我耳朵旁邊用特彆低沉地聲音喊我:“寶寶。”
這個稱呼讓我心跳再一次加速。
好像一顆心都快要跳到地上去才肯罷休。身子也在隱隱發抖。
“寶寶。”他似乎感覺到我在抖,又把我懷裡摟緊一些,嘴唇也更貼到我的耳朵。
還親了一下。
再親一下。
“躲什麼?”
“……啊?沒,沒有啊。”
然後後麵的人沉默了。但他發出一聲低笑。
而這一聲笑足以表明他的意思。好像是在無聲地說:跟我狡辯?
我懶得理他,隨著摩天輪高度越來越高,景色也越為寬闊、大氣、漂亮。
整個南城大多以山為主,連綿蜿蜒的山把整個城包圍起來。
我以為我在山的儘頭,可我一睜眼環顧四周,發現我這兒僅僅隻是一個起點。
氣勢恢宏的大山大水,十分養人,卻又仿佛是一座深深的牢獄,把這些人全都禁錮起來。
無論是人還是思想。
而最為代表性的就是留守婦女和兒童。他們被禁錮得更深,也是最被生活虧欠的人。
我的兒子,還有我,都是其中一員。
曾經我以為隻要我自己夠硬氣,有主見,就一定不會讓我兒子過上和彆的留守兒童一樣的生活。
所以我親自帶他,每一天每一分每一秒,都是我自己親自看著才放心。
村裡很多留守婦女,留守兒童,留守老人。乃至整個鎮上,或是整個城。幾乎都由這三種人構成一個整體。
年輕力壯的勞動力都外出打工去了。從外麵苦著錢回來,在自己的家鄉花。
或者說,在外麵掙錢大半給外麵的人花,逍遙快活花完剩下為數不的才是家裡的人花的。
所以時間越久,家人之間的矛盾越來越深,夫妻之間,孩子之間,婆媳間,妯娌間……
關係一混亂,情緒值越來越低,於是農村好多土地逐漸變為荒地。
大家秉持著“破罐破摔、誰也彆想好過”的原則繼續苟且生活著。
於是村子裡、城鎮上的棋牌室越來越多,越來越多。
多到每隔三四家就開一家。
有抱著嗷嗷待哺的嬰兒在牌桌上連喂奶的功夫都不願意抽出來的。
還有因此和孩子動手的。
還有……男男女女唯恐天下不亂的……
而我不願意過那種生活,我也不想破罐破摔,我想為我兒子保留最後一份淨地。
我想對他負責。
我從來沒離開過他超過一天時間。
可是你看,即便我再怎麼努力,再怎麼自律,依舊還是過成這般田地。
我抬頭仰望天空,在心裡默默對老天爺發問:老天爺,能不能指一條明路?我到底要怎麼做?要怎麼配合?才能讓這條路走得更順利、讓受害者更少一些?
可它給不了我答案。
“煙兒。”
王偉把我喊回神,我扭頭對上他的視線,卻發現他整個人在我麵前仿佛是模糊的。
直到他一隻手靠在我臉上,大拇指指腹輕輕從我眼角刮過,我才知道原來是我淚目了。
我想自己擦乾眼淚。
卻被他抓住手腕,全都由他代勞。我們麵對麵坐著,他一把把我拉攏,我們隔著一個很近的距離坐在一塊。
“怎麼?又想到了什麼?跟我說說。”
“沒事。”我搖頭,眼淚卻被甩出來,這打臉來得太快讓我很不好意思,於是乾脆把不要臉做到底,一個勁兒猛鑽他懷裡,把頭深深藏在裡頭。
掩耳盜鈴地覺得這樣也就不會被他看見了。
他抖著我肩膀叫我名字。
我沒理他。
他又重新叫。聲線裡還隱隱透著笑意,卻又讓人不討厭。
我也輕輕扭動一下,拍著他胸膛低聲吼:“乾嘛呀?我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