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連和他訴苦的資格都沒有。
我深埋著頭,兩隻手已經交疊隔著被子放在我大腿上。
思索了一會兒,還是決定和他說點什麼:“王偉,我知道你現在肯定很不好過。對我很失望。
這些我都可以理解,也可以承受,但是請你相信,我從心裡是希望你能好受一些。
隻要你能……
你把這些全都忘了吧,能讓你好受一點兒,比什麼都重要。”
他沒反應,但頭微微仰著,還是背著我的姿勢。
不知是不是在憋著情緒或是在憋著淚。
我盯著他後腦勺,繼續把話說完:“你不要因為我難受,你知道的,當你因為我難受時,已經證明我這個人不值得了。
為不值得的人難受,不是你的風格。”
“到現在你還給我整這些玩意兒是吧?李雲煙,我真是低看你了!”他突然轉過來,我感覺臉上和手背好像被滴了一滴雨水一樣,被打濕了,隻是還沒來得及細致感受,我的雙肩已經被他緊抓住,那細長分明的手指好像要戳進我肩胛骨去才肯罷休。
“你倒是挺會說!不希望我難受?不希望我失望?
不想看到我不開心?為了你難受不值得?”
“難道不對嗎?”
我硬著頭皮迎著他憤怒閃著淚光的眼睛,心如刀割。
“對!”他輕輕點了幾下頭:“你說的什麼都對,但你tmd說什麼都好像很輕鬆的樣子,你以為你這麼說,把你自己放到一個最低賤的位置老子就舒暢了?我告訴你,這比我為你痛苦為你難受讓我看著更鬨心。
李雲煙。”
他抬手抹了一把淚,提了一口氣,那隻手再一次放在我肩膀上。
然而這次目光卻從我臉上挪到我的心臟。
我被刺了一下。
他好像要把它看穿一樣的神色,期間還發出了一聲特彆複雜的聲響,不知是自嘲還是什麼。
他又吸了口氣。
“我他媽就好奇你這裡麵到底裝的是什麼?嗯?”
他用力戳了好幾下,我忍著疼聽他字句清晰地說:“要不我們請醫生打開看看這他媽到底是黑色還是紅色?
應該是黑色的吧?
不然你怎麼能把一個人的感情說得那麼輕鬆?
不然,怎麼背地裡做的都是沒心沒肺的事兒呢?嗯?
你想不想看看?”
“王偉,你冷靜點,你……”
我試圖把他推開,卻換來他用更大的力氣掌控著我。
滿臉通紅,就連耳朵都充斥著血。早已是一副失去理智的狀態。
我害怕極了,身心都開始哆嗦。卻被他整個人摁回床上,腦袋重重打在枕頭上。
“王偉,你彆這樣,你清醒……”
“看看,讓我看看這顆心到底是什麼顏色,到底是怎麼長的,我想看看它裡麵到底裝著些什麼東西!
打開看看就一目了然了。
今天我看定了!”
“王偉,你彆發瘋!”
一來一去間,我的病號服已經好幾道深深的褶皺,整個人也跟病秧子似的有氣無力。
我隻知道要護著那顆早就千瘡百孔的心臟。
不是不想交給他打開。
我想。
在我昏昏沉沉睜眼看見他那張臉、在他用衣服裹著我把我推出房門時,我就願意把我所有都交給他。
哪怕這並非是我一貫做事的風格。
我願意為他賭一次。
可那又如何?
現在這一顆肮臟又破碎的心,不適合敞開給他看,我自己都覺得惡心。
我不想惡心到他。
所以我狠狠在他手臂上咬了一口。他痛呼,大力喊了我一聲,我感覺他肌肉自保地繃起。
試圖與我的牙齒抵抗。
可我不敢鬆,我必須要讓他回過神。
嘴裡已經蔓延著血腥味,他的激烈和瘋狂也在逐漸趨於平靜。
我緩緩鬆口。
“現在,你冷靜下來了嗎?”
“咬夠了嗎?”他不答反問,然後另一隻手搭在他襯衫衣領上,用力一扯,紐扣扯飛那一刹那,我的心也好像一塊兒跟著它跳到地上,彈了幾下後終於停滯。
“要不要換個地方咬?嗯?我這兒也挺不得勁兒的,你今天要是不馴服它,它就會讓我想法子折磨你,來呀!
我給你這個機會,給你這個資格,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