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菜後來又重新被熱了一遍，但依舊還是吃得漫不經心。我和他彼此的目光都好像隨時要生出火花拉出絲來。
整個空間膩得不行。可我卻沒有感覺任何不適，依舊迎著他灼熱的視線，後背貼在琉璃台上，就那麼盯著他的臉，聽著他翻攪鍋鏟和菜呲呲呲的聲音。
這就是家。
是我在裡麵心心念念的家。
是我曾經在遵義的時候，每日每夜夢見的溫馨場麵。現在終於實現了。我看著他，不知何時雙手又重新環住了他的腰。好像隻有這樣才覺得心裡踏實，才覺得他真真實實的就在我身邊。
並非一覺醒來，睜開眼迎接我的隻有明晃晃的白熾燈。
現在迎接我的是他漆黑的瞳孔。
是他精致硬朗的五官。
他臉上的溫柔，他精瘦有勁兒的腰，還有此刻他落在我身上的吻。
這個吻又被暈開。
“爸爸媽媽……你們要吃飯嗎？”
而就在某個時刻，兒子的聲音突然從另外一個方向傳過來。我幾乎立馬撤開，躲在他懷裡。緊抓著他衣領。
其實我能感覺到他扯著嗓子笑了笑，但不好開口說話。然後抓他的衣領示意他趕緊回答孩子。
“嗯。媽媽說有點餓，想吃點東西。你起來上廁所嗎？”
“嗯。起床尿尿。”小家夥一邊揉著眼睛，一邊往洗手間去了。
幾乎洗手間的門剛關上，我就問王偉：“他怎麼突然醒了？現在這個點兒……是不是被我們吵醒的？”
“起床撒尿不分時間。難不成你想讓他撒在床上？”
我倪了他一眼。
好吧，不過我沒有起夜的習慣，所以有點不太理解大半夜起來撒尿的。
這樣的習慣會把睡眠也打攪到的。
“李雲煙。”
“嗯，怎麼了？”
“每個人的生活習慣都不一樣，你能不能少管點？”
“……”我皺起眉頭：“我說什麼了？”
“你是沒說，但我知道你在想什麼。”
我心頭一動。
又緊了緊他的衣領。
然後學著他剛剛笑的那種嗓音和語氣，也笑了。隨即站直身子，把他拉下來，湊近他的耳朵，壓低嗓音道：“是嗎？你的意思是……你能看穿我？”
他沒應。但那該死的傲嬌眼神已經說明一切。
我把他推開。
然而在很快的時間裡，被他環住了腰。整個人卡在他懷裡，愣是不能動彈半分。
洗手間的門被打開了。與此同時還有衝馬桶的聲音傳過來。我提醒他兒子馬上出來了，讓他鬆手。他就像是沒聽到一樣，一隻手環著我，抱著我，另外一隻手繼續遊刃有餘地翻攪著鍋裡的菜。
兒子徑直進他的房間，房間的門關上，傳來一陣兒他上床拉被子睡覺的稀碎聲音。
整個過程令我頭皮一緊。
我還以為他會過來，以為還會和我們說幾句話才回去。甚至還有可能說自己肚子餓了，要一起吃一點。
然而都是我多慮了。
就在我發呆走神時，王偉又叫了我一聲。我扭頭回他，而就在這時又被他重新捕捉到唇，他的吻又落了下來。
與其說是吃飯，倒不如說是補充能量。
我讓他小點聲，害怕孩子聽到什麼。王偉對此也有意見，甚至在某個時刻還低低地歎了一口氣。
我還和他開玩笑，手指輕輕在他下巴滑動著，靠在他懷裡，聲音溫柔得我自己都驚訝：“孩子大了就是這樣，我們也要習慣不同的生活方式。而且……城裡不就是這樣嗎？如果是農村還稍微好一點，但這地就這麼大，委屈點。”
他一把抓住我的手，拉到他心臟去。那強有力的心跳就沒變過。
我們就這麼四目相對著，彼此沉默著。他眉頭輕皺，也不知道在想什麼。過了一會兒放在我背後的手突然收緊。
腿把被子重新整理了一下。
我們兩人都被嚴嚴實實地蓋住，窗外是呼嘯的冷風，而我躺在溫暖的被窩裡，在他懷裡。
我緊緊貼在他胸膛，任由自己迷失在有他的世界裡，幾乎將他帶來的這份溫暖和踏實體驗到極致。
就連空氣裡好像都帶著糖。一呼吸就能感受到一種獨特又無與倫比的甜。
“睡覺。明天好早點起來跑車！”
他說。
“現在都幾點了？你明天幾點起？”
“明天的事兒明天再說！”
我整個人也有些暈乎乎的，也是懵的。因為……我估摸著現在都已經淩晨三四點左右。
如果還早起的話……
那毅力簡直驚人！
這麼想著想著就陷入睡眠之中。我在夢裡似乎還夢見自己起床給他做早餐。
他收拾整理好，吃下我做的早餐後整裝待發。
我還把他送到電梯，囑咐他：中午有時間儘量回來吃飯，我們等著你。
他還對我點頭。一邊朝我揮手，一邊按電梯的按鈕：“回去吧。”
幾乎是這話話音剛落，我整個人從床上坐起來。這才發現兒子不知何時已經趴在我的床上，正隔著一床被子和我隔空對視著。
“媽媽，你醒了？”
我後背一涼：“……”
下意識抓手機看時間。
果不其然，已經是上午10點。這小家夥……手裡還拿著個玩具小汽車，就這麼把玩著等著我醒。
我有點不好意思，抬手搭在額頭上，擋著陽光，也擋著兒子的目光。
“爸爸呢？”
我問他。
“爸爸出去工作了呀。媽媽，你餓不餓呀？爸爸說給你把早餐放在微波爐了，你要不要起來吃點？
爸爸說如果你11點還沒醒，就讓我把你叫醒。讓你吃完早餐再睡。嗯……媽媽，還沒到11點，你很棒哦，都不用我喊！我要是把這個事兒告訴爸爸，他肯定會表揚你！”
我心裡嘶了一聲。
一時半會兒居然不知該如何回答。11點……
在11點之前醒來居然還能得到表揚。
這個王偉。我看他帶兒子的時候該嚴肅也還挺嚴肅的呀，怎麼好像我兒子……跟他像一對朋友一樣？
唉……
“媽媽？”
“……哦~~嗯，媽媽先去個洗手間洗漱。你吃了嗎？”
他點頭：“早就吃了，我和爸爸一塊吃的。爸爸今天做了醬香餅，好香好香。還有牛奶。”
“好的。媽媽先去個洗手間？”
“嗯！”他也站直身子，退後兩步給我騰出位置來：“媽媽，那我去客廳等你。”
我點頭嗯了一聲。
他已經跑出去了。等我出來時，電視已經被打開，正在放黑貓警長。
但我瞧了一眼，好像版本和我們小時候看的不一樣了。雖說有黑貓警長，但也隻是起領導作用，很多事都讓手下的那些小動物們去完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