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話說的我心頭有點兒慌。
怎麼突然就提到要一起去溜溜了?
這個時間點他不應該在醫院,守在他媽床邊嗎?
可我不知道他有什麼用心,所以隻能順著他。
“可以啊,你打算去哪遛遛?”
“明天早上再說。好了。”
他把我手裡的毛巾抽走,隨意丟在床頭櫃上,拉著我一塊躺下。
我照例靠在他胸膛。
手在他心臟那一圈畫著圈圈。
在某個時刻突然被他摁住。然後就能感受到他心跳更為清晰有力的跳動著。
“睡覺。”
“王偉。”
我幾乎是和他同時開口。他讓我睡覺,我喊他名字。
“睡吧,有什麼事兒明天再說。累了。”
“……好。我是想和你說晚安!”
“嗯。晚安!”
他偏頭在我額頭上親了一下,很快撤開。我的手輕輕捏緊。
把剛剛準備問他的話題壓了回去。沒一會兒就聽到一陣均勻的呼吸聲傳來,睡著了嗎?
要是真睡著了我心裡還舒服些。
算了算了。
不想這麼多了。
我們都需要一個好的睡眠來支撐精氣神應對接下來的每一件事兒。
第2天我們一家三口差不多時間醒來。
然後開始收拾。
在門口集合。
最後在樓下吃羊肉粉。然後送孩子去幼兒園,他抓著我回走。
朝著某一條路,然後拐過去。直到他領著我走到某一個質地不錯的建築門口。
外麵有一整套完整的水係,那水流出來是一層一層的,視覺效果棒極了。
很減壓。
再然後我就發現這是一座銷售樓。
銷售中心。
上麵的字也和楊奎要給我推的那個樓盤一模一樣。
我原地頓住。終於明白昨天他為什麼說到一半就不說了,原來是打算來這。可我之前已經做好準備放棄了。醫院還需要錢,儘管已經從急救室出來,但後續的費用我心裡門兒清。
他要做什麼呀?
我嗓音裡刻意啜著笑,佯裝成一副沒心沒肺的樣子,問他:“這邊好像也沒什麼好溜的哈?
要不我們去彆的地方?我知道有一處還不錯,咱們看看去?
走……”
我正準備拉他轉身,管他路是通往哪裡,反正不能在這兒逗留!
留一秒鐘我都覺得呼吸不正常。
可他卻固執的把我拉回來。我和他對立而站。
“煙兒。”
我覺得從他嘴裡出來的這兩個字都是燙的。讓我有點難以招架。
“……我知道你要說什麼。”我在他之前開口,剛剛故意搞笑的成分已經消散不見,隻剩下中規中矩的真誠,我把他的手合在一塊兒,徐徐說:“但現在不是看房子的時候。王偉,我心裡自有打算。你不用這樣。我們本來就是一家人,持證上崗的。
難道你當真想讓我做一個縮頭烏龜?還是你覺得我本來就很冷情。沒有一點人情味?”
他的大拇指在我手上摩擦著。
眉頭輕擰。
就那麼用一雙黑亮的眸靜看著我。我抬手把他的眼睛遮住。
“能不能不要這樣看我?總之,我心裡已經確定了。你就不要不識抬舉了。不然,我心裡會不好受的。”
他把我的手抓下來。
又沉默了好幾秒。
他說:“我沒有要和你說這些。我心裡也有一本賬,知道該怎麼做。她的病不是一時半會兒的事兒。我來考慮就行。”
“什麼意思?我能問問……是什麼病情嗎?”
“肝癌晚期。”
我心裡狠狠一震。
卻又不敢表現的太明顯。可壓又壓不住,竟然就這麼被他牽著走向了售樓部。
等我記起來要反抗時已經來不及了。已經有銷售人員走過來和我們打招呼。
“二位好。
請問二位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嗎?要不我帶你們看看沙盤吧?這邊就是我們現在修建的主體,外部裝修都搞完了,隻剩綠化。
而且現在咱們剩下的房子為數不多,還有優惠價格,很劃算的。”
“我們自己看看。”
王偉說。
“好的。我陪著你們看,有什麼需要講解的我給你們說說。”
她對著另外的人使眼色,很快就有人給我們倒茶水過來。
建築和沙盤上如出一轍。之前我還從那個盤兒外圍走過。樓盤處在一個路段較平的位置,位置靠路裡側,但相對於安靜。
學校也隔得近。
那個學校我後來也在店裡聽人說過。當時有那麼幾桌人在那吃飯,就在考慮買房給孩子念書的事兒。
有人覺得價格太貴不合理。
有人覺得一路都有好學校,而且各種直升,挺省心的。
有人說:不買就不買了,要買還是得買學區。雖然花錢,但是省時省力。後續不用跑腿,也不用再想轉校之類的事兒。
我是抱著中立的態度。
房子用來住人。
而孩子還小,考慮學區也是正常。
價位中規中矩,在我們能承受的範圍就能定。
但今天看到沙盤,聽到銷售員的講解,心裡暗暗下了決心。
等之後收益好一些,咱們再存錢又來。
而銷售又拋了一個煙霧彈:“我們現在是清盤活動,統共也沒剩幾套房了。等賣完這邊也會撤了。
現在真適合上車,你們要是還猶豫的話,我這邊看看能不能給你們申請一個更合適的價位?”
“你問問吧,然後給我說個底價。”
王偉回。
“唉,好嘞,二位稍等,馬上就回來。”
銷售員走了。
我拉著他在他耳旁說:“怎麼這麼突然?要不咱們還是再等……”
“你喜歡嗎?”
“?”
“喜歡這個樓盤嗎?”
我一怔。無疑是喜歡的。而他已然明白。
“那差不多就定下來。”他說:“手裡的錢夠了。”
“可是醫院那邊……”
“沒多久了,最多也就剩半個月一個月的活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