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柴房裡忽然昏暗。
原來是少年已經把油燈吹滅了。
兄妹倆並肩躺在枕頭上,囡囡忍不住悄悄偏頭打量起這個剛剛認識不到一天的哥哥。
小半天的接觸下來,她已經知道了哥哥的名字叫淩粟,是鐵匠鋪裡的學徒兼幫工。
跟她一樣,也沒有了親人。
但不同的是,淩粟生得清秀瘦弱,卻天生力氣大。
鐵匠鋪的老板能招工他這樣一個年僅十歲的少年,就是看中了他這不輸成年男子的蠻力。假以時日,說不定他一個人的打鐵量就能頂兩個人、三個人。
鋪子裡名義上是管吃管住,一個月三十文錢的工錢,實則也就隻管早晚兩頓飯,住的就是這間後院柴房。
不過這對於淩粟這樣的孤兒來說,已經是很難得的條件了。
大多數像他這樣的少年,沒有父母又沒有親戚幫襯的話,都直接淪為了街頭乞丐。
鐵匠鋪的活計很忙,也很累,基本都是體力活兒,淩粟每天中午餓了就得自己去外麵買吃的。
也是因此白天才能遇到囡囡。
……
“囡囡,我給你取個名字吧?”黑暗中,淩粟忽然開口。
囡囡愣了下:“我有名字啊,我叫囡囡。”
淩粟啞然,這小丫頭,是把彆人對她的代稱當成了自己的名字。
他也沒多解釋,隻說道:“我叫淩粟,這個名字是鐵匠鋪老板給我取的,說是什麼……粟米好養人,讓我記得是誰給我吃的,不要忘了這份恩情。
你是我妹妹,那我也給你用吃的取個名字,你最喜歡吃什麼呀?”
“我……我喜歡吃肉包子。”囡囡想了想,回答道。
主要是她能記起來最好吃的食物就是肉包子。
淩粟聽後卻忍不住發笑:“那不行,總不能叫你淩包子吧?換一個換一個。”
“囡囡隻記得肉包子……”
她有些垂頭喪氣,實在是想不起有什麼好吃的。
以前在酒樓外麵撿到過一些剩菜,味道好像不錯,可她也不知道那些是什麼。
“這麼喜歡吃肉呀?那叫你淩菘好了。菘不管跟什麼肉都可以煮著一起吃,雞肉湯裡麵可以煮,鵝肉、豚肉、狗肉都可以,味道還很鮮美。”
“真的呀?”囡囡眼睛發亮,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有些饞了。
顯然,她根本沒在意自己名字叫什麼,隻聽見了後麵那半句裡的各種肉。
“那就這麼定了,以後你就叫淩菘,小名叫囡囡。等到了冬天,我攢夠了錢,一定帶你去吃一次燉肉。”
“嗯嗯!好!”
囡囡……哦不,現在是淩菘了,她縮在被窩裡用力點點頭,充滿期待。
兄妹倆就著月色,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漸漸的,聲音便悄然平靜,陸續進入夢鄉。
這一晚,淩菘睡得格外安詳。
翌日。
淩菘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發散的視線在柴房那鋪著茅草的屋頂上漸漸彙聚,隨後發了會兒呆。
“哥哥!”
忽然,像是想起了什麼,她一骨碌就坐了起來,左看右看都沒找到淩粟的身影,小臉上頓時充滿慌亂。
她手忙腳亂地從鋪著涼席的乾草床上跳下來,連鞋子都顧不上穿便推開門跑了出去,直到看見淩粟正在院子裡洗臉時,才鬆了口氣。
可隨即她又癟了癟小嘴,光著腳丫走到淩粟身後,一邊揉眼睛一邊拉住淩粟的衣襟,委屈巴巴:“哥哥,你醒了怎麼不叫我,我還以為你跟爹爹和娘親一樣不見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