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你在挖什麼呀?”
淩菘跑到公羊雍明的身後,探頭探腦。
隻見老人身前已經挖出了一個四四方方的小土坑,膝蓋左右的高度,寬不過兩尺,差不多剛好夠一個人坐進去。
新鮮的黃泥土就堆在旁邊,裡麵還混雜著一些竹子的根莖、枯枝落葉。
“挖一個落葉歸根的地方。”
老人杵著鋤頭直起身來,輕輕揉了揉淩菘的腦袋,微微露笑。
淩菘頓時錯愕:“落……落葉歸根?”
“是啊。”
公羊雍明笑得很平靜,有一種順其自然,無欲無求的意味在裡麵。
“修行無歲月,寒儘不知年。驚覺望鄉處,獨木已成林。”
“人老了,總是要落葉歸根的嘛。”老人笑著說道。
望著那慈祥的麵容,淩菘心中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她拉住對方的衣袖,小臉上寫滿緊張:“老山羊師父,你……你不要嚇我。”
“嗬嗬,傻丫頭,我怎麼是在嚇你呢?生老病死,人之常情而已,你不用悲傷。”老人輕撫著淩菘的發絲,將她還沒來得及梳理的淩亂頭發一一理順。
可他越是這樣從容,淩菘的心裡反而越慌。
她已經想到了某個結果,眼眶泛紅:“師父,我……我……可我才跟你學了一年,你還沒給我講完太陰古經後麵幾卷的經文要義呢。”
淩菘努力編出了一個挽留的理由。
“夠了,講完前兩卷就足夠了。我輩修士,昂首一生,關鍵在於自身,師父的作用,隻是領路罷了。”公羊雍明笑看著她,眼中不見離彆難舍,隻有欣賞與認可。
喀嚓……
突然間,老人的身體一陣搖晃,他悶哼一聲,勉強扶著鋤頭站穩。
握住鋤頭的乾枯手背上一道道青筋鼓起,微微顫抖著,仿佛用儘了他全身的力氣。
淩菘更是看見老人眉心處竟然裂開了一條血痕!
一滴殷紅自那道血痕中淌出,觸目驚心。
“老山羊師父!!”淩菘被驚嚇到,大聲哭喊。
她連忙抱住了老人的胳膊,很害怕老人就此摔倒下去。
“彆哭!”
老人勉強笑了笑,用手輕輕抹去淩菘臉上的淚水。
“我即將化道,時間不多了,你不能留在這裡,否則化道時逸散的那些法則之力會傷到你。”
他丟開鋤頭,緩慢而堅定地扯下了淩菘抱住他胳膊的雙手,以神力將淩菘包裹住,就要將她送走。
“不要!”
淩菘悲慟大哭,眼淚成串的滾落。
一年多前,剛剛認識公羊雍明的時候,山下的樵夫大叔還說過,老人在他小時候就是這副容貌,如今那大叔都孩子都好幾歲了,老人還是這副容貌。
她本以為這位慈愛豁達的老者還能活很久很久,每天都能在茶餘飯後跟她講一些修行界的故事,閒暇時故意叫她小白菜來逗她玩。
卻沒忽然間就走到了這一步。
這一切太突然了!
“師父,我以後不叫你老山羊師父了,一定聽話不跟你鬥嘴,你想叫我小白菜小青菜都可以,總之你不要死,活下來好不好?不要丟下我一個人。”
被光芒包裹的淩菘無法動彈,隻能站在裡麵努力朝老人伸手,心如刀絞,放聲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