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雙眼無神的祝枝卻慢慢握緊龍女士抱緊她的一雙手,一開口哭腔就掩飾不住,“媽媽,爸爸好不了了。”
龍女士愣住了,“你在哭,怎麼了?老祝的身體不一直硬朗著嗎?現在心臟搭橋手術不難的。”
祝枝的淚終於忍不住決堤,“爸爸,爸爸他死了,我們要簽死亡確認書,我不信,我不信,我要等你回來。”
龍女士腳下一個踉蹌,原來人聽到巨大的噩耗時真的會原地腿軟,祝如海死了?
她這才看向剛剛匆匆掃了一眼的病床,沒有任何心臟病患者該有的儀器在運作,沒有吊瓶,隻有死寂。
遲來的良緣隻有七年的時限,老天爺殘忍得收走了她自己選擇的愛人。
龍女士摸了摸祝如海的臉龐,一路奔波回家的那口勁兒驟然散掉,終於還是兩眼一黑暈了過去。
“媽媽!”
祝枝大驚,趕緊扶住龍女士,還是鐘童想起按護士鈴,好歹是在醫院,龍女士隻是一時受了劇烈刺激,一時血壓過高,眼下就有充足的調養條件。
隻是,死亡確認書還是隻有祝枝填了。
祝枝用紙巾擦去淚眼朦朧,似乎說得很大聲,實際卻在彆人耳裡聲音微弱,“我簽好了……麻煩給我五分鐘,待會兒就去繳費。”
後來,龍女士在祝枝的照顧下身體慢慢好轉,兩人在醫院的幫助下做了殯葬手續,最後,一米八幾的祝如海在焚燒下,變成了一方沉沉的骨灰盒,葬在了一塊安保嚴謹的公墓中。
鐘童本想幫忙,至少能跑個腿也好,偏不巧,鐘父的病情惡化,化療沒日沒夜的痛苦折磨著病人,也折磨著家人,但祝如海下葬的那天,鐘童還是過來送了束鮮花。
時值冬日,沒有落雪,卻有很冷的冬雨,冷得好像到了人骨子裡去。
安冉和宿舍的大姐和小妹都來了,不光是她們,祝如海生前雖以畫為生,卻也交友無數,龍女士更是生意場的紅人,但最後,留下來年年祭拜悲傷的又有幾人?
龍女士憔悴了很多,祝枝也沉默了不少,朋友們詫異得打量了下鐘童,卻什麼也沒說挨個上前給祝枝擁抱,希望能給此時的祝枝一點堅強的力量。
送走最後一個客人,黑發黑裙的龍女士還是忍不住去了趟洗手間,祝枝看著祝如海的黑白肖像,身後卻有個恍惚的聲音傳出,“他就這樣死了?”
猝不及防轉頭,眼前的女人容顏昳麗,鼻子和嘴巴的輪廓和祝枝一模一樣。
是她的親生母親。
對方看她的眼神也很複雜,“你不記得我了?我是你媽媽,你長大了,祝如海把你養得很好。”
“嗯。”祝枝沒想到這樣的場合下會再一次見到母親,這個她五歲時怎麼哭、怎麼鬨、怎麼喊都不會回頭的女人。
那年這個女人狠心丟下了一切,對她再也沒有回頭,祝枝哭啞了嗓子,因為沒媽被霸淩了好幾年。
“你不知道吧,這世上你還有個弟弟,要不要……”
祝枝這些天一直疲憊的神情中多了一絲諷刺,“不用了,這麼多年過去,我已經叫彆人媽媽了。”
“是那位姓龍的女人吧,哼,我……”
“你最後看看他吧,我也要回去休息了。”祝枝一身疲憊,不想多說。
——
經此巨變,回到大學校園實在讓人恍如隔世。
好在臨近學業的尾聲,除了在圖書館依舊奮戰考試的同學來說,其他地方對於大四生來說都是回憶倒計時。
祝枝最近很糾結,她的簡曆很漂亮,實習經驗也很豐富,她兼職的那家企業已經給了她offer,雖然這份工作忙碌,但依舊是行業內十分不錯的選擇,連龍女士都覺得比起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