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身體抖如糠篩。
不痛不痛!
要先救阿娘。
艱難抬起小腦袋,她大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坐在屋簷下裹著狐裘的當家主母楊朝雲,聲音細若蚊絲。
“求求夫人……饒了阿娘吧,言寶……給夫人當牛做馬……”
明明臟汙不堪,偏偏襯得一雙眼睛又亮又黑,好像黑沉沉的天幕下最璀璨的明珠。
像一把銳刃狠狠刺進楊朝雲心臟。
楊朝雲恨極了言寶這雙酷似生母沐姨娘的眼睛。
四年前相爺陪她去相國寺上香,回府途中就是被失憶的沐姨娘,被那雙眼睛勾了魂。
哪怕當時沐姨娘懷著三個月的賤種,相爺也要硬納入府中,還稱言寶是他的血脈。
想到相爺當著她的麵誇沐姨娘的話,心中愈發憎恨。
瞥一眼飛濺到自己裙麵上的血汙,楊朝雲沉下臉將手中茶杯狠狠砸向言寶。
“你們都死了,我看眼睛還怎麼幽幽似明月,璀璨若明珠!”
沐姨娘得死!
和她七分相似比沐姨娘五官更出眾的言寶更得死!
伴隨著“砰”的一聲脆響,茶杯在言寶額頭碎裂的聲音,楊朝雲陰沉譏諷嗬斥。
“泥坑裡打滾的臟東西,也配到我跟前磕頭?”
額頭破開一個口子,鮮血直流。
趴在血水汙泥中的言寶隻覺得好痛好痛,肚肚痛,腦袋痛,手腿都很痛。
最痛的是腦袋,被茶杯砸中的地方又燙又疼。
腦子裡又好像有什麼東西快長出來似的,痛得她渾身痙攣快要睜不開眼。
可阿娘還被夫人綁在凳子上打,夫人本來是會答應饒了阿娘的。
是因為她渾身臟兮兮的,夫人才不接受她的磕頭嗎?
言寶嚇得連忙伸出另一隻手摸了一把臉。
小臉上血汙和泥濘混合,看起來不僅臟,還非常瘮人。
偏偏一雙眼睛純澈天真,細長彎曲的睫毛眨了下,努力瞪大眼睛看著楊朝雲,奶聲奶氣道著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