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好說,”薛妖說罷,握住少女手腕,讓烤魚湊上她紅唇,“來,吃一口。”
趙玉珠:……
這是不共吃,不給辦事?
兩個月前,他吃過的魚,她死活不肯吃。
今日,到底是尋著機會逼她吃了。
“吻都接過了,共吃一條魚怕甚?”
男人揶揄的話,險些讓趙玉珠噎死。
不過卻是一句大實話啊,吻都接過了,舌尖都彼此觸碰過了,還怕什麼共吃?
矯情不矯情?
於是乎,在薛妖香噴噴地啃著那半邊魚肉時,趙玉珠乖乖妥協了,垂下卷翹的黑睫毛,一口一口啃起了這半邊的魚肉。
兩人幾乎額頭挨著額頭,曖昧地湊在一塊,將一條烤魚吃乾抹淨。
咽下最後一口,趙玉珠一把揪住薛妖衣袖,迫不及待地問:“傅小蝶的事兒,你最快能何時回複?”吃完了魚,問話都有底氣了!
“三……兩個時辰。”
薛妖視線落在少女緊緊揪住自己衣袖的小白手上,溜到嘴邊的“三”,一滿意變成了“兩”。
生生給她節省了一個時辰!
~
薛妖消息是真的靈通,吃完烤魚才離的府,兩個時辰不到,一隻信鴿就飛來了。
趙玉珠捧住信鴿,從腳上捆綁的竹筒裡取出紙條,一目十行地看完,心中有數了。
原來,傅小蝶確實栽在了細作大案裡,但她本人並未通敵,隻是被瓦剌細作威脅才扮作了“白衣孝女”,被逼著唱了一出“賣身葬父”的戲碼。
可無論是否被逼,協助細作逃跑是事實。
遂,傅小蝶被剝奪良民身份,罰入教坊司作了妓。
“教坊司?昨兒去過的教坊司?”
趙玉珠反複看了兩遍,隨後點燃火折子,把紙條燒成灰燼,淨了手,又女扮男裝直奔教坊司。
有了昨夜的一戰成名,此行順利得要死!
剛報出傅小蝶的藝名“小彩蝶”,老鴇就笑嘻嘻道:“小彩蝶啊,是個有大造化的人,前陣子有官爺給她置辦了一座宅子,如今搬出去享福了。”
趙玉珠指甲嵌進了掌心。
不用說,那個官爺必定是方玨了,一升官,就迫不及待置辦下大宅子,金屋藏嬌。
“宅子在哪?”趙玉珠眼神如寒冰。
嚇得老鴇麻溜解釋:“趙小……趙公子,給小彩蝶置辦豪宅的可不是指揮使大人(薛妖)啊,您……您千萬彆誤會啊!”
呃,趙玉珠昨夜的生猛,可真是嚇壞了老鴇,生怕趙玉珠誤會了,回頭對薛妖一通暴揍。
惹火了薛妖,萬一薛妖掉頭就來拆了她的教坊司呢?
思及此,老鴇那個膽戰心驚啊,賭咒發誓都用上了,不住地強調小彩蝶的恩客不是薛妖,不是薛妖。
“……再糊弄我,遲遲不報地址,便請指揮使大人(薛妖)親自抓你回去問話,如何?”
趙玉珠麵色森冷,食指一下又一下地敲擊桌案。
“篤篤篤”的敲擊聲傳入老鴇耳裡,猶如催命符,錦衣衛的手段她可不敢嘗試,猶豫半晌,終於戰戰兢兢報了個地址:“芙蓉巷十五號。”
芙蓉巷?
趙玉珠從不知曉甘州城有這麼個巷子,費了番工夫,才打聽清楚大致在哪。
旋即,翻身上馬,疾馳而去。
~
芙蓉巷十五號。
夏日炎炎,一把粉紅團扇半遮麵,傅小蝶倚在一層窗台,透過敞開的窗戶,興致寥寥地掃過後院池塘裡盛放的火紅荷花。
“傅姑娘,可是又在思念方大人了?”
婢女捧了三五枝帶露的紅蓮進來,一邊往花瓶裡插,一邊笑嘻嘻打趣道:“上回姑娘無意間提了句喜歡紅蓮,方大人就記掛在心了,買下的這座宅子帶了好大一片荷塘呢。”
“方大人對姑娘真好,假以時日,必定能為姑娘贖身。”
聽著這樣歡喜的話,傅小蝶麵上卻絲毫喜色均無。
甚至,疲憊地問:“熱水好了嗎?”
婢女知道等會大人要來,自然要提前洗乾淨了,婢女笑著插好紅蓮,立馬殷勤地伺候傅小蝶去淨室沐浴。
“姑娘的肌膚真好,奴婢瞧著竟如美玉一般呢。”婢女一邊輕柔擦洗,一邊笑著恭維。
“是嗎?”
傅小蝶垂下眼眸,靜靜審視水下的身子,不害臊地逡巡一遍,默默想,除了“肌膚勝雪”外,應該還當得起“玲瓏曲致,身姿曼妙”八個字吧。
可為何……
傅小蝶憂傷地咬唇,方玨從不碰她呢?
在教坊司裡從沒碰過她,哪怕好幾回暢聊至深夜,方玨寧願趴在桌上小睡,也不來她榻上歇一歇。
說對她無情吧,一聽說她被老鴇逼著接客,她隻哭訴了一回,方玨一話不說就購下一座大宅子送給她。
可說是金屋藏嬌吧,她入住也有小半個月了,方玨卻跟失憶似的,再沒來尋過她。
傅小蝶正黯然感歎時,一陣風鈴叮當作響。
“是大人來了,奴婢先退下了。”婢女被老鴇調-教得很好,每回都在恩客進屋前,趕緊先撤。
浴桶裡的傅小蝶緊張地抱緊雙臂,閉上眼點了點頭。
不多時,珍珠簾子一陣響,男人沉重的腳步聲由遠及近。
霧氣氤氳裡,一雙火熱的大手握上美人白潤的肩頭,低啞的嗓音似一陣夏風,拂過傅小蝶耳畔:“傅姑娘,你還真是沒用啊,枉費我一方栽培,你卻連他的心都抓不住。”
傅小蝶闔上的眼睫一個勁地顫抖。
“方玨越來越受太子器重了,你再不好好把握機會,日後他身邊的美人一多,可就沒你的立足之地了。”
傅小蝶搖搖頭:“淩大人,奴家儘力了,可方大人……不上鉤。”
淩梓雲輕笑:“藥,用起來呀,你還等著他主動睡你呢?嘖嘖嘖,收起你不合時宜的驕矜,彆忘了把你放他身邊是乾什麼的!”
說罷,淩梓雲將一包藥粉丟在桌案上。
再然後,淩梓雲緩緩沒入熱氣氤氳的水中,摟住緊張羞澀的傅小蝶,再次教她如何勾-引男人。
傅小蝶在水中足足哭了半個時辰。
除了承受不住的啜泣,還有發自內心的哭泣,哪個少女不懷春,哪個少女不希望自己的第一次獻給心愛的郎君。
可她寶貴的初次,卻被淩梓雲以教授為名,一個月前強行奪走了。
她原本以為,躲來方玨的私宅,便能守身如玉,事實證明,她想多了。
“傻姑娘,抗拒什麼?有了骨肉,隻需往方玨身邊睡上一覺,哪怕他中了藥昏迷不碰你,你也能順順利利嫁給他……多省事……”
從水中抱上床榻,淩梓雲興致未減,扣著傅小蝶來了第一回。
傅小蝶身子僵硬,抗拒得明顯。
“不願跟我?這好辦,你快點嫁進方家,我就放過你。”又玩了半個時辰,淩梓雲神清氣爽地出了紗帳,丟下這番催促,冷笑著離開了。
傅小蝶陷在淩亂的被褥裡不住地垂淚。
“姑娘,可是累著了?奴婢給您上點藥吧?”一刻鐘後,婢女見紗帳裡的人還癱在那,方才那般大動靜,哪怕隔了幾間廂房,她也是聽見了的,便心疼主子拿了藥膏來。
不想,傅小蝶發脾氣地摔了藥膏。
嚇得婢女噤若寒蟬。
良久,傅小蝶噙著淚花、光著腳丫下榻,尋了紙筆,一蹴而就寫下一封信。
塞進信封,交給婢女:“去,送去衙署,務必親自交給方大人(方玨)。”
婢女領命而去,傅小蝶擦乾麵上淚水,堅強地對鏡子緩緩笑開:“方大人,對不住,您……彆怨我。”
她沒得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