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玨理解不了朱壽這個當朝太子的做法。
也理解不了朱壽心中的惶恐。
朱壽沒再猶豫,攥緊方玨衣袖,直接透了底:“薛妖……他是孤父皇的私生子,非死不可。”絕不能讓薛妖立下戰功,踩在自己頭上啊。
方玨眸色一震,長長眼睫顫了顫。
薛妖,居然是皇子。
“方玨,孤身邊最得用的人就是你了,你務必要幫孤鏟除掉薛妖!”朱壽眼眶通紅。
方玨黑鴉似的長睫覆下,眸色藏在裡頭朱壽看不見,隻聽他輕輕“嗯”了聲。
窗外偷聽的淩梓雲嫉妒到發狂,連“薛妖是皇子”這樣的辛密都透露給了方玨!
淩梓雲突然意識到,打今日起,太子身邊的第一得用人不再是自己。
方玨頂替了他!
頂替了他!
不行,不行,他得趕緊再做點什麼,重新奪回太子的信任,把方玨給壓下去。
有了,淩梓雲忽地眼眸一亮,韃靼三王子死了,韃靼太子卻在嘉峪關外。鎮守嘉峪關的正是趙振山夫婦(趙玉珠爹娘)……
~
玉門關大獲全勝,趙靖的命保住了,趙靖與潘鐵牛也冰釋前嫌,又做回了好兄弟。
篝火慶功宴上,趙玉珠笑得很甜,一顆酸酸的楊梅塞進嘴裡都覺得分外甜。
“來,我請你跳個舞。”同席而坐的薛妖突然放下酒杯,恭恭敬敬站在趙玉珠跟前,朝她探出了手。
眼神瞥了瞥中間門的篝火,示意繞著篝火跳一圈。
“啊?”趙玉珠看著光禿禿無人的篝火,有點懵。
彆人都不去,就他倆去,多怪異啊。
“不要啦。”趙玉珠羞赧地嘟嘴。
趙靖乾了幾大碗酒,麵色微醺,大聲笑:“妹妹,來一個!”
一幫子錦衣衛和將士也“嗷嗷嗷”地起哄:“來一個,來一個……”
薛妖見趙玉珠不大樂意,彎腰在她耳畔低笑:“入鄉隨俗,當地的篝火盛宴,有情男女必繞著篝火跳上一圈的,說是月老賜福,能討個好彩頭。”
有情男女?
月老賜福?
這八個字聽得趙玉珠怦然心動,見月色下的薛妖深情款款,少女也不再矜持,玉白小手從寬大衣袖裡探出,像片白潤花瓣緩緩覆蓋上薛妖寬厚的手掌。
大手握著小手。
少女小鳥依人地跟著高大偉岸的薛妖,來到熊熊燃燒的篝火旁。
作為在場唯一的一對戀人,篝火旁繞圈起舞的隻有他倆。但周圍的將士在趙靖和潘鐵牛的帶領下全部起立,熱火朝天地給他倆喝彩,起哄聲此起彼伏,那個熱鬨非凡。
在起哄的熱浪中,趙玉珠翩然起舞,白色的湘裙在月光下轉成了層層疊疊的花瓣,每轉一圈,抬眸去看薛妖時,發現薛妖都在眉眼染笑地盯著她看。
他的眼神,透著專注和深情。
轉完最後一圈時,薛妖大手緊緊攬上少女小腰,把趙玉珠圈在自己懷裡,低聲道:“珠珠,明日我要啟程去陽關,你跟我一道去。”
“啊,陽關?”趙玉珠意外地仰起小臉,他去辦公務還要帶上她?
內心小聲嗶嗶,不行啊,她要趕去嘉峪關救爹娘,可沒法與他一道的。
少女尋了個借口婉拒:“薛妖,我想先去嘉峪關一趟,瞧瞧爹娘,大半年不見,我想他們了。”
少女說得可憐巴巴的。
薛妖摟著她腰肢的大手逐漸收緊,耐著性子哄她:“陽關那出了點狀況,我必須趕過去瞧瞧。這樣好不好,那邊的事兒一結束,我就陪你去嘉峪關探望你爹娘。”
言下之意,還是得帶著她。
且語氣裡,透著股不容拒絕的霸道。
趙玉珠感知到了,小臉埋進他胸膛,直嘟嘴,他非得帶上她作甚?他有事兒要忙,她也有事兒要忙,分頭行動嘛!
好說歹說,拗不過霸道的薛妖,趙玉珠隻得表麵應承明日一早跟他去陽關,實則——
一回到客棧,覺也不睡,卷起包袱就……趁夜開溜。
“趙小姐,您不能擅自離開。”
房門一開,居然發現蔣璿持刀守在門口。
趙玉珠訕訕地把房門一關,內心直呼“要命”,躺回床上想了想,忽地冒出個好主意……
一刻鐘後,守在客房門口的蔣璿,耳尖地聽到屋裡的窗戶“嘎吱”一聲開了。
蔣璿心頭一凜,一腳踹開房門,果真見後窗敞開著,窗台上有腳印,而屋裡空空蕩蕩早沒了趙玉珠的身影。
“趙小姐?”蔣璿衝到後窗,見下頭的紫竹林似乎有身影跑過,下意識躍窗而出,追了過去……
蔣璿一走,屋裡床下探出個小腦袋,正是藏在床下的趙玉珠。
“得了,這回可以正大光明從大門出了。”趙玉珠爬了出來,拍去身上沾染的灰塵,就快速下樓。
翻身上馬,朝嘉峪關方向一路疾馳。
可趙玉珠怎麼都沒料到,還沒奔到一個時辰呢,她身子就不大對勁起來,燥熱燥熱的——
這滋味,怎麼那麼像……中了情毒那次啊?
承受不住的少女,再也沒法策馬前行了,在一片昏暗的林子裡墜了馬。
渾身燥熱地抓住路邊涼涼的青草。
“彥之哥哥……”趙玉珠害怕地顫抖起來,她突然有點明白,薛妖為何公乾都要帶上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