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這夜,夜風強勁,軍帳旁的大樹在風中瘋狂地舞蹈。突然,一根樹枝過於嬌氣承受不住了,“哢嚓”一聲斷裂砸地。
驚醒了淺眠的顧茵茵(趙玉珠娘親)。
一睜開眼,這陣子都有些心神不寧的顧茵茵,下意識地用手觸摸身旁,卻摸了個空。原本趙振山該躺著的地方,還有些熱乎,顯然他剛走不久。
顧茵茵立即翻身坐起,視線在昏暗中掃視一圈,軍帳裡沒有丈夫的身影,連架子上他的衣裳也不見了。
莫名的,顧茵茵胸腔裡的心“怦怦怦”地不安起來。
她披衣下榻,撩開帳簾,居然一眼望見不遠處用來照明的火把旁,趙振山低頭在看一張紙條。
誰遞來的紙條,如此鬼鬼祟祟,需要刻意避開她這個妻子偷偷看?
想到什麼,顧茵茵麵色一白。
見趙振山把紙條往火把上一燒,要轉身歸來,顧茵茵忙不迭地放下帳簾,往被窩裡鑽,哪怕男人歸來後再度攬著她睡,顧茵茵那顆隱隱亂了的心也再沒平複下來。
直覺告訴她,那張紙條是銀川郡主命人偷偷遞來的,內容,八成是要私會。
果不其然,次日午飯後,趙振山沒像往常般午睡,向她找了個借口,便策馬離開了軍營。
顧茵茵沒忍住,悄悄尾隨。
不想,尾隨至郊野的桃花山,距離山腳下還有三公裡呢,突然衝出了一隊錦衣衛,以不得妨礙公務為由,把她給攔截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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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趙玉珠忐忑不安地躲藏在深深樹林裡,眼睜睜看著一輛豪華大馬車從不遠處的山道上奔馳而過,竹簾半卷,窗口露出銀川郡主白瑩瑩的美人臉。
半個時辰後,爹爹也打馬而過、衝上了桃花山。
銀川郡主和爹爹?
趙玉珠的心下意識揪起來的疼。
昨夜夢境裡,娘親眼眶發紅,情緒激動地衝下山,竟是因為撞破了爹爹與銀川郡主私會麼?
趙玉珠狠狠擰眉,在她記憶中,爹爹向來有話直說,從不對娘親隱瞞什麼的呀。如今,難道真被外界猜對了,初戀情人一歸來,爹爹的心……就要變了?
開始瞞著娘親,偷偷摸摸搞幽會了?
趙玉珠癟著嘴,替娘親感到委屈,半晌,氣呼呼地道:“娘親,這一世您就好好在這兒待著,其餘事兒,女兒給您辦了!”
倘若爹爹真乾下對不起您的勾當,女兒給您狠狠出氣!
趙玉珠一雙小拳頭攥得指骨泛白!
眼見錦衣衛攔截下娘親後,趙玉珠立馬氣鼓鼓地翻身上馬,今日的少女穿了一身與娘親一模一樣的銀色鎧甲,再戴上一頂白紗幃帽遮擋住容顏,偽裝成娘親的樣子,策馬朝爹爹追去。
抵達桃花山山腳下,棄馬步行。
與夢境中一樣,爹爹挑了一條小徑上山,趙玉珠遠遠地尾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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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山腰的涼亭。
因著銀川郡主過於講究,一早便讓丫鬟們布置了起來,石桌石凳擦洗過後,鋪上嫣紅色桌墊、坐墊,薄薄的白紗懸掛在涼亭四周,再墜上清脆悅耳的風鈴。
銀川郡主硬是把一座野外的涼亭,裝扮成了王宮裡精致的樣式。
趙振山闊步而來時,銀川郡主屏退了所有婢女,獨自一人藏身在懸掛的白紗後,猶抱琵琶半遮麵,羞澀地等待闊彆二十餘年的男子一步步靠近。
男人每走近一步,都仿佛踩在她心尖上,酥酥的。
闊彆太多年,透過薄薄白紗終於再次看到他的臉了,銀川郡主玉白似的手指,略微緊張地攥緊了垂落的白紗,白皙的麵頰染上紅暈。
“振山哥哥……”
徐徐山風中,銀川郡主的聲音微微有些發顫。
顫音入耳,原本健步而來的趙振山,腳步明顯一頓。
旋即,趙振山蹙了蹙眉。
“在下嘉峪關守城將領趙振山,給銀川郡主請安。不知銀川郡主知會在下前來,可有要事相商?”
趙振山拱手,恭恭敬敬向皇家郡主施了一禮。
這樣的生疏客套,讓銀川郡主“嘩”的湧出了淚,頓了頓,再不矜持了,一把撩開麵前懸著的白紗,走下涼亭石階,懊惱地瞪向趙振山:
“振山哥哥,你當真要與銀兒生分至此嗎?父王戰死了,這世間我隻剩下你一個親人了。”
遠處貓著的趙玉珠,聽到這樣的茶言茶語,內心直呼“不要臉!”還隻剩爹爹一個親人,當大寧國皇室全都死絕了麼?還是當你外祖家的血親全都死絕了?
趙振山維持拱手的請安姿勢,正色道:“郡主殿下,您也三十好幾年紀一大把的人了,莫再學舊時七八歲時的稚子稱呼,顯得幼稚,不符合您尊貴的身份。”
嫌棄她叫“振山哥哥”,說她幼稚?
銀川郡主眼角一抽,一下子羞惱地咬住下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