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粉圈術語都懂？！”秦甜甜帶著戲謔的口吻開口訴說，試圖用訝然聲，平添空歡快氣息,避免凝滯氣息，“難道,您也是杠精嗎？”
“畢竟我有兩個影帝兒子！”韓董聞言麵色沉了沉,難得表情肅穆，點名道姓：“秦甜甜,你不會告訴我沒有準備應對之策？這個問題，應該是商務談判中最基本的問題了。”
最後一句，韓董聲音帶著些冰冷：“粉轉黑,是粉絲經濟盛行期最常見的一種現象。娛樂圈常有一句話來形容——一粉抵十黑！這話代入韓家,代入顧翎身上發生的事情,就更好理解了。比如星耀飛機失事,就源於顧翎對身邊人的倏忽,導致司機被收買了。”
如此鮮淋淋的實例一出，偌大的病房死一般的靜寂。
秦甜甜唇畔緊抿,垂首看看自己攜帶的公文包,雙眸閃現顯而易見的掙紮。
的確,這個問題她的神仙團隊自然是考慮過的。尤其是顧翎,三歲半的顧翎簡直就是找茬小能手，提問題的角度一個賽一個的尖銳，直擊最殘酷最血腥的現實，甚至都堪稱毫無人性了，也堪稱押題小能手,知子莫若父的押中了考題——粉轉黑。
按理來說她秦甜甜此刻可以口若懸河,回答的有理有據。
可偏偏對於這個問題的解題思路,她和團隊的意見有所分歧：團隊一致認為，依舊主攻利益這一點。畢竟不管粉轉黑還是黑轉粉，說白了也就是價值觀有衝突。可價值這概念太過於玄學，回答起來也隻能打感情牌，毫無鐵板釘釘的立足點。因此防範粉轉黑的最好辦法，回答的切入點還是利益，比如薪酬待遇。
可她秦甜甜覺得吧，與其展望未來各種棘手的問題，眼下燃眉之急還是抓住老韓的心，攻破老韓的心理防線比較重要。
思忖著，秦甜甜緩緩籲出一口氣，像是籲出內心的焦灼煩躁，吸進冷靜理智之氣。她逼著自己視線從公文包慢慢轉移到韓董身上，細細打量著。
歲月雖然在韓董身上留下了痕跡，但也給人遺留了幾分歲月賦予的溫柔。此刻韓董不張口說話，看起來就愈發人模人樣的。不知道的，還以為是鄰家慈祥和藹的老爺爺。
可這樣一個老爺爺，內心的狠辣，敢斷臂求生的魄力，卻是調查資料上短短幾行字，無法形容的冷戾。
內斂的狠厲，讓人更加畏懼。
且更要命的還是，韓老狗還頗有自知之明，看起來是毫無弱點，恍若銅牆鐵壁一般。
心理承受能力更是杠杠的。
閉了閉眼睛，秦甜甜死死咬著牙，用疼痛逼著自己冷靜的思忖對策。
甚至她還回想著原著的結局，用死亡來逼著自己膽大包天的設想——反正老韓再牛逼，11月份也就領盒飯了！
有了後路，秦甜甜忽然間覺得自己像是溺水兒童抓住了救命稻草，瞬間就冷靜了下來。她疏理著自己跟韓董的對話，疏理著自己會議上準備的計劃ABCD……
最終所有的畫麵似乎都定格了，以致於顧翎的話語清晰的回蕩在耳畔，讓她克製不住的興奮起來，唰得一下子睜開眼睛，問：“等等，老韓，你為什麼不質問我要是顧靖昱和顧翎聯手起來怎麼辦？”
——這個問題，顧翎問過！
話語都不經意輕鬆了些，秦甜甜迫不及待的繼續問：“反過來假設粉轉黑呢？這問題您老問出口了，是不是……”
故意拉長了音調，秦甜甜停頓了一下，留給自己無限的利己的想象空間。
一方便她想要借此機會喘口氣，另外一方麵，她也需要觀察韓董的表情。哪怕韓董麵無表情，她也能夠從旁邊的機器上看韓董各種數據的變化。
聽得意味深長的尾音飄蕩在半空中，久久不曾散去，韓董眼角餘光瞥了眼雙手都緊張捏成拳頭的秦甜甜，眉眼間帶著慈愛的笑意，不急不緩的告訴人答案：“因為聯手這個假設，對我韓家來說是純獲利益行為。我一個韓家的家主，為什麼要提醒你一個野心勃勃的女人，要小心他們親叔侄兩聯手對付你？”
明晃晃紮心的話語來襲，秦甜甜抑製住激動的情緒，沉聲強調，補全自己先前的話語：“可你問粉轉黑這個問題，就是在假設顧靖昱繼承家業的可能性了！”
話音落下，病房內有一瞬間的寂靜。
“這是一場商業談判。”韓董沉默了一瞬，雙眸看向擺放的計時器，打破了滿室的死寂，擺出一副商業前輩的和善，悉心教導：“順著你的假設，那是最基本的商業尊重。可秦甜甜你呢？通篇講利益，講好處，可你自己難道沒有設想過顧靖昱繼承家業的弊端嗎？你沒想過，你的團隊也沒有想過嗎？！”
質問著，韓董就差開門見山直問顧翎難道沒有想過的話語了。但他轉眸間，視線落在了計時器上，還是硬生生的止住了自己脫口而出的話語。
畢竟現在勉強算商業談判。
他這個當老子的，若是時時刻刻想著某個孽障，豈不是顯得他現如今膝下無子，容他一人做大，嘚瑟？
與此同時，秦甜甜迎著質問不自禁為自家團隊喊冤：“這個問題，姚助理他們從一個打工仔的角度告訴我：除非領導犯罪，除非公司破產，除非降薪了，否則他們還是希冀擁有一個穩定的工作環境的。”
說著，秦甜甜抬手去拿過自己的茶杯，喝口茶潤潤嗓子，也是壓住心理的惶然，昂首挺胸道：“他們教我從福利待遇的角度減少職工粉轉黑的機會。”
客觀公正的表達完助理們都是正常的智囊團後，秦甜甜拔、高了音調，話鋒一轉，“可對我來說，我不想如此回答。因為對我來說這些棘手的事情是顧靖昱自己該想的問題。從我的角度來看，我要解決的燃眉之急是——攻略您！”
“攻略我？”韓董聽到這個詞，嗤笑著瞥向秦甜甜：“你打算怎麼攻略我？”
“我收集過您的信息。從您結婚的對象選擇來看，我覺得您有英雄情節，愛救、風塵。對貧窮而貌美的女人，天生愛憐香惜玉。”秦甜甜觀察著韓董的神色，小心翼翼的總結著。
“沒錯！”韓董應得十分乾脆，“所以，我還碰到過專門針對我弱點設計的美人計。”
秦甜甜呆愣。
韓董莫得感情道：“人嘛，其實難得糊塗。有道是不聾不啞不做家翁。隻要不涉及我根本利益，偶爾的套路，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唄。可若涉及了我的底線，我連根拔起也絲毫不心疼。”
想著輝煌的天下無詐第二季，秦甜甜肅然起敬：“渣出境界啊！渣出水平啊！”
“都是公平的交易而已。我花錢買享受，他們追求錢。”韓董輕笑著：“互取所需罷了。”
秦甜甜聞言隻覺得寒氣從腳底襲擊了全身。
這種大boss，聰明又有自知之明的大boss，她秦甜甜是壓根沒遇到過，甚至……甚至都沒有參考的攻略。
渾身僵硬著，秦甜甜再一次重複自己破罐子破摔大法，讓自己回想原著情節，讓自己用上帝視角看待NPC，看待出現一章就炮灰人物——韓董，高高在上的進行鄙夷。
畢竟她秦甜甜可是大反派，貫穿全文的！
戲份完全不一樣！
來回反、複自我洗腦了一遍，秦甜甜視線看向計時器，覺得自己這一刻真的找到了不要臉的好辦法：“那我們現在不也是在互取所需。韓董，我之所以這麼大方，花錢買你的時間，不就是圖你聰明的大腦袋嗎？”
“您難道沒有猜出我提前買時間，還買整整四十分鐘的原因嗎？”
韓董看著神色驟變的秦甜甜，乾脆好奇的開口：“猜不出來。我壓根猜測不到你忽然間又一副打了雞血亢奮模樣是為什麼。”
說著，韓董是真的分外好奇：“你這勇氣是像天借的？”
“沒錯！”秦甜甜從容不迫，緩緩側眸看向韓董，“我的自信來源於天！”
韓董：“…………”
秦甜甜見狀表情依舊亢奮，還開門見山訴說自己先前提問的答案：“我買一節課的時間，當然是圖您教我啊！”
韓董瞳孔一震，徹底驚訝了：“我、教、你、攻、略、我、自、己？”
一字一頓說完之後韓董看著還敢點頭的秦甜甜，樂了：“你這……你這主意可真棒棒噠。你們小年輕的腦袋瓜怎麼長的？我教你，我有病啊！”
“你當然有病了，不然躺在ICU乾什麼？”秦甜甜毫不客氣回懟道：“老韓，你彆傲嬌行不行。你先彆想著拒絕，我替你捋一捋，也替我自己捋一捋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