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的家,用的是“大約”這樣不確定的詞。
蕭朔月明白症結在哪:“不記得了?”
“不記得了。”
裴寂說完,突然停下了腳步。
庭院原本就衰敗,黃昏昏暗光線下,他的襯衫被風鼓起,背影幾乎融入整座宅子的畫風裡。
蕭朔月花了三秒鐘時間,勾勒出失憶前隊長的形象。
帥氣、高戰力,還多金。
但是現在,他租老小區,吃外賣,連家在哪都是問的出租車司機。
蕭朔月不知道怎麼安慰,也跟著停下腳步,沉默了起來。
半分鐘後。
裴寂讓開半步,露出前方的三岔路口:“朔月,你覺得是哪一條?”
蕭朔月:……
所以隊長你不是在傷感,隻是選擇困難是麼。
好在是小區的宅子,再壕無人性也沒有大到迷路的地步。
兩人在宅子裡多轉了半圈,最後也順利地到達主宅。
“吱呀——”
緊閉了二十年的大門被緩緩推開。
漫天塵埃飛舞中,木材腐朽的味道撲麵而來。
*
入夜。
天子號院,03號彆墅。
有些衰敗的院子裡擺著一張長條桌,長約兩米,蕭朔月和裴寂麵對麵而坐。
桌上擺著物業送來的晚飯和茶點。
不遠處宅子燈火通明,家政公司的人進進出出忙碌著,物業的工作人員內三個外兩個,拍照留存+指揮+督工。
裴寂低頭看了一眼震動的通訊器:“物業說寢具和生活用品已經到了小區門口,一會兒送來。”
從打電話詢問物業供電問題算起。
物業工作人員三分鐘上門,十分鐘檢查物資情況,半小時聯係好家政上門。
見兩人沒吃飯,貼心送來了晚餐。
順便還代收同城快遞,送貨入戶。
蕭朔月剝著蝦殼:“今晚住這?”
“看能不能先整理出兩間房來。”裴寂給自己盛了一碗湯,“我要去書樓找幾本書,你是一起去,還是自己安排?”
蕭朔月看著喧鬨的主宅,:“一起。”
晚飯後,裴寂將蕭朔月帶到了書樓前。
小樓上下兩層,掛著一塊無字牌匾。
推開門,整整齊齊的書架,密密麻麻的藏書,書樓朝南的落地窗前,擺著一張木榻,一張躺椅,一處飲茶的茶幾木凳。
可能是加裝了什麼抽塵除濕係統,預料中漫天塵埃和腐朽味道都沒有出現。
蕭朔月站在書架前,拍了拍上麵的浮灰:“隊長,您忙您的,我隨便看看。”
裴寂點頭:“有問題叫我。”
蕭朔月圍著相鄰的幾個書架轉了一圈。
哲學、神學、儒學、佛學、理學、科學、農學……
專業知識太硬,不利於飯後消化。
她從角落裡抽出一本《連環殺人案實錄》,走到落地窗前,躺在木榻上看起來。
半個小時後,裴寂抱著一摞書下樓,看見的就是自家引路人躺在木榻上睡著了,臉上蓋著本刑偵實錄。
他再抬腳,步子落地已經悄無聲息。
來到躺椅上坐好,裴寂將書放在一旁的茶桌上,伸手拿起一本《人偶起源》,翻看起來。
他的記憶殘缺得太多,對心臟的記憶鮮少。
原本想著,等個三五年,自己狀態好一些,再讀取部分記憶,到時候能無副作用取出來,就取出來。
有副作用,維持著也挺好的。
他就住在離她不遠不近的地方,偶爾維持下心臟的搏動能量,有空去蹭頓飯,有好酒也能帶過去一起喝。
未料到“長久下去,有損壽元”
想到這,他翻了一頁書。
這裡是他的住所,書、筆記、影像……不據什麼,總能找到些什麼。
一時間,書樓裡隻有書頁翻動的聲音。
接近十二點,裴寂感受到手腕的震動,靜靜的等待了一會兒,榻上蓋著書睡覺的某人果然輕輕動了起來,她伸手拿開了臉上的書,睜開了眼睛。
裴寂:“物業說,兩間屋子已經收拾好了。”
“好。”蕭朔月睡眼微紅起身,她低頭看了一眼自己手裡的書,“這書太挺助眠的。”
裴寂看著血淋淋的封麵:……
頓了頓,裴寂合上手上的書:“你帶回去看。”
“好。”
於是,裴寂手上抱著一摞在前麵走著,蕭朔月捏著一本跟在身後。
兩人一前一後回到主宅。
客廳裡的物業和家政人員都在,為首的物業工作人員迎了過來:“裴先生。”
可能是重點收拾屋子的原因,客廳並沒有太大的變化,隻是大廳堆滿了各種工具。
裴寂:“還需要多久?”
物業工作人員回答:“日出和夜行兩班倒,大約需要一星期。”
裴寂回頭看了一眼後麵隔著幾米站著的蕭朔月:“晚上噪音呢?”
“這個兩位無需擔心。”一旁家政公司領班回答,“我們自備隔音器,在兩位休息時,不會發出任何噪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