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我想繼續科舉。”
這話說的艱澀,顧清明閉了眼,不敢看眾人,尤其是懵懂的小禾。
堂屋裡沉默下來。
粗瓷碗落在木桌上的聲音格外清晰,雲竹聽見顧老爹抖著聲音問他,“真想好了?”
這次顧清明回答的乾脆果決,“想好了。”
顧老爹扭頭看大兒子,“立春,你是咋想的?”
顧清明靜靜等待著,表麵平靜無波,隻有被他在桌下抓著手的雲竹才知道他心裡有多不平靜。
但這是沒法子的事,這些年顧清明占用的公中資源實在太多了,小禾又到了年紀。
如果這一回顧大哥想幫自己的兒子,雲竹他們無話可說,隻有念著顧大哥好的份。
“考吧。”
顧老爹情不自禁的提高音量,“立春!”
顧大哥笑了,“小禾還小,還能再等兩年。隻是老二,你心裡得有譜。”
一直供下去是不可能的,他總要為他的兒女打算。
“是。”顧清明起身,鄭重向顧大哥行禮。
顧大哥坐在位置上坦然受了這一禮。
顧老爹長歎一聲,眼底卻是滿意與懷念。
兄友弟恭是興家之象,再沒有什麼不好的,隻可惜老婆子看不到了。
雲竹同樣起身,對著顧大哥行禮,如今她和顧清明是一體的,顧大哥於他們有恩。
大人們鄭重其事的樣子讓兩個孩子不明所以,小禾趴在白露耳邊,大聲說悄悄話,“姑姑,二叔二嬸在乾什麼?”
童言童語不知愁,絲毫不知讀書識字的機會與他擦肩而過。
雲竹心裡不是滋味,趁著顧老爹他們去逗孩子時悄悄問顧清明,“你可知私塾要多少銀子?”
“一月六十文,怎麼了?”
雲竹一喜,笑開了,“我手裡有一兩五錢!”
她盤算著小禾去私塾不過是先識字,筆墨之類的可以用顧清明的,應該花不了多少銀子。
顧清明卻不讚同,“那是你的嫁妝銀子。”
雲竹白他一眼,都什麼時候了還管這些,直接揚聲跟顧老爹和大哥他們商量。
誰料他們都不同意,“沒有用你的銀子的說法。”
雲竹熟練的捂眼角,“爹,大哥,你們是不把我當一家人看啊!”
這咋說哭就哭啊?
顧大哥結結巴巴的解釋,“不是這個意思,咱們不是那等會用媳婦嫁妝的人家。就算你願意拿出來,老二那邊更需要。”
筆墨紙硯、請人保舉……這其中要花銀子的地方多麼呢。
雲竹卻不聽,“如今才七月,離清明考試還遠呢,銀子沒了再賺就是,還是先給小禾吧。”
顧清明見她堅決,遂幫腔,“大哥,就依了她了。”
很快,顧老爹和白露也站到雲竹這邊,顧大哥終於同意。
“弟妹,當大哥欠你一回。”
雲竹搖頭,“大哥見外了。”
白露高興的搖著小禾的手,“小禾,你可以去上學啦。”
小禾愣了片刻,突然“哇”的哭出聲,“我不要去上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