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話未完。
因為妖怪們又攻了過來。
好多好多。
沒完沒了。
紅色裙褲的女武士仍然在戰鬥。
“為什麼沒有儘頭?!”
他好想要有一個幫手。
日輪想。
緣一看了看日輪的刀,然後又看了看自己空蕩蕩的手。
「刀」。
如果他在這裡想要一把刀,他的手中真的會出現一把刀嗎?
緣一不知道。
但是幸好,他想了這麼一下。
於是理子所鍛造的「煚明明斬」出現在了他的手中。
黑色的刀刃如同黑曜石一般美麗。
日輪仍然在戰鬥。
不知道名字的女人也是。
緣一想,他也可以。
於是他仿照日輪身體結構的動作,學起了他所使用的呼吸。
出乎意料的事情發生了。
他那漆黑的刀刃,在瞬間化為了火焰一般的紅色。
能……成功。
他在心裡估量道。
此時,日輪正在使用日之呼吸的一之型「圓舞」。
緣一照搬照抄。
然而下一秒,他就因為脫力而倒地了。
你知道一個孩子要變成劍士需要花費多少時間和精力嗎?
你知道一個普通的劍士要變成強大的劍士需要花費多少時間和精力嗎?
許多,甚至無數。
世界上沒有一件事物可以一蹴而就,就算主體是一位舉世罕見的天才也不行。
世上無數的人都想要得到天降之物,但這些想法,終究無法實現。
在緣一試圖“複刻”日輪所使用的呼吸法的時候,他就遭到了麻煩。因為根本不了解這個體係隻是依樣畫葫蘆,隻複製了表麵而沒有理解核心的他,手腳抽筋不得動彈。
“怎麼了?你怎麼了,緣一……!”日輪抽出幾秒鐘,回望他的同時並呼喊道。
緣一紅色的眼睛裡稍稍有了一點意思。
“沒事。”他說。
就是手和腳動不了。
“這樣子怎麼會是沒事呢?”日輪喊道。
當他再一次擊退一波妖怪之後,那些弱小一些的妖物就不敢前進了。它們在原地徘徊,似乎是在尋找新的對應方案。
日輪泡會原地,跪在地上。
“我看見你的手腳抽筋了。”他的眉毛彎成了一個難過的弧度。
緣一無神的紅眼睛看著他。
“你也看得見。”
“看得見……什麼?”日輪懵了。
“你也看得見肉、骨頭和血。”
日輪理解了。緣一在說的大概是那個特殊的視力。
“不,我隻看得見表層。”
但是看見表層已經很讓人感到痛苦了。自從臉上出現那樣子的斑紋以後,世界就在他眼中大變樣了。雖然還沒有緣一眼中的那個「透明的世界」那麼畸形,但這也讓日輪感到很不舒服。
現在他已經能夠看見大家皮下麵的東西了。
然後接連著想到了緣一的眼睛。
“看到透明的世界一定很痛苦吧。”
興許是因為自己作為家中長子,有一個弟弟的緣故,對待比自己高卻老是沒有什麼情感表達的緣一時,日輪總是忍不住用兄長的姿態對待對方。他把倒在地上的緣一抱進懷裡,用手輕輕撫摸著對方亂糟糟的頭發。
“沒關係的……就算是現在很痛苦,以後一定能遇見能夠理解你的人的。”日輪如此說。
緣一說:“隻有你看得到一樣的世界。”
日輪心想,因為我是你的轉世啊。
於是他就這麼說了。
可是和他的名字一樣,這句話被扭曲成了另外的句子。
“以後是什麼時候?”緣一問。
以後有很多時候,今天下午是以後,明天是以後,下個月是以後,明年是以後,這個世界滅亡的那一天也是以後。
(大概是我說了“以後就會有”這樣的話吧。)
“嗯……”麵對這樣的問題,日輪真的無法說出一個準確的數字。
“十年。十年裡肯定會遇見的。就像是朋友那樣的人,就像是兄長那樣的人——兄長大人肯定會是世界上最理解你的人之一。”
日輪所得到的記憶裡麵的兄長「阿嚴」,是個溫柔得不得了的人。冒著被父親毆打的風險來找弟弟玩的哥哥……雖然後來還是被打了。
一定很疼吧?
日輪自己就很怕疼,所以他覺得總是被繼國曠一打的阿嚴也一定很疼。
但是每一次,阿嚴都是帶著笑容來找阿緣(他/日輪)的。
兄長大人的笑容,就像是太陽一樣溫和與明媚。
緣一不明白「日歌」為什麼會提到兄長大人。
他與兄長阿嚴(現在大概已經叫作嚴勝了吧)已經有六年的時間沒有見麵了。
但是、兄長他,真的很溫柔。
嗯嗯,這一點是絕對不會錯的。
緣一點了點頭,以此來表示自己的讚同。
“所以十年裡就會找到那樣子的人嗎?”
“也許是遇到。你要知道,人與人的緣分就像是是天意一樣難以測算。有些人窮儘一生也無法找到自己想要找的人,而有的人,抬頭的下一秒就是。你的話,一定能夠遇見的。”
緣一思考的時候,外麵的世界傳來了呼喚之聲。
“緣一!”是無名的聲音。
“有人在叫你,快回去。”日輪猜想這裡是靈魂的世界。那麼隻要靈魂回歸肉-體,人就會醒來。
他還順帶拍了拍緣一的頭。